叶鹰笑道:“怕什么,现下大伙都在客厅吃喝,不会进来的。”
白映阳迟疑道:“可……”
叶鹰本是张夫人为让白映阳学习房事,安排的娈童,起初二人年幼,懵懵懂懂,相互摸索,关系倒也颇亲密,但随着年龄增长,白映阳知晓了爱情,觉得既有未婚妻,再与叶鹰如此下去,委实不妥,应当尽早断了。
况且,白映阳天生体虚,气血不足,对房事原无多大欲望,一直以来也多是叶鹰主动求欢,而今他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尽管白映阳一再拒绝,亦难以摆脱其纠缠。
此刻叶鹰见他又想推辞,不待答允,强行按在灶前,不亦乐乎起来。
白映阳被腾磨得精神恍惚,忽而,头顶心越来越热,抬首一看,猛见红通通的灶坑就在离脸不足三寸处,火光晃眼睛生晕,唬得他赶紧把叶鹰一腿踹开,怒道:“你也不睁开眼看看,是想把我推进灶坑烧死吗?”
叶鹰做错了事,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不敢吱声。
白映阳见火势有些弱,取干柴加进灶坑。
叶鹰想将功补过,忙道:“二少爷,我来帮你……”岂料才跨出一步,脚就碰倒灶边一个水桶,桶中还有不少水,不但把地上其他木柴浇湿,连同白映阳也浇透了!
叶鹰大惊,忙拿帕子给他擦脸道:“二少爷,对不住!”
白映阳摆手道:“真是越帮越忙,厨房的事你不会,去柴房重新拿些干柴进来给我。”
叶鹰穿好衣衫,讪讪出去了,他虽被父母卖进张府作仆役,但自幼跟了白映阳,得他宠爱,吃穿用度比别家少爷还好,除了斟茶倒水,粗活细活都不会做,闲时除了算账,只跟张恶虎练武,别说帮忙加柴烧火,恐怕连柴刀的正确使用方法,他都不知道。
反倒是白映阳,常与张恶虎去外乡游山玩水,偶尔野外过夜,都是他洗衣煮饭,他可比家中的一些仆人都要能干得多。
白映阳整理好衣衫,见鸡炖得差不多了,打开盖子放入药,见一大堆药材中有一小包瑰红色的药粉,不知是什么,适才也没听大夫说,他对药物不熟悉,既然在这里,应是大夫给的补药,当即一并倒进炖盅。
正炖着,蓦然听见外头传来歌声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白映阳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震,手一颤,调羹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时,外头响起张恶虎的声音道:“是什么声音?”
唱歌的人道:“好像是打碎了东西。”
随着一阵脚步声,张恶虎走进厨房,手里还牵着一名紫衣男子。
白映阳见到紫衣男子,眼都花了,耳中隐约听见张恶虎欢天喜地道:“小白羊,你瞧,小桥儿回来啦!”
紫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留书出走大半年,了无音讯的孟翠桥,他笑意吟吟道:“白公子,你好,许久不见了。”
白映阳定了定神,点点头道:“是啊,许久不见……你回来就好,老虎日日记挂着你。”
张恶虎非常高兴,忽见他脸上湿漉漉,奇道:“小白羊,你脸上怎么有水?”
白映阳道:“芙蕖莽撞,不慎踢倒水桶,浇了我一身。”
张恶虎摸一把,果觉他身上冷冰冰,忙道:“快把衣衫脱下来,天气寒冷,当心着凉!”说着脱去他衣衫,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白映阳问孟翠桥道:“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
孟翠桥道:“去江西。”
白映阳道:“是么。”
张恶虎推他道:“快去换衣衫,有话一会儿再说。”
白映阳点头道:“鸡汤炖好了,老虎,你快去喝。”
张恶虎道:“好好,你也快去换衣衫吧。”拉着孟翠桥至灶前笑道:“小桥儿,你喝吧。”
白映阳嘟嘴道:“我不是炖给他喝的……”
孟翠桥笑道:“老虎,还是你喝吧。”
白映阳自觉失言,忙道:“老虎受了伤……鸡汤加了补血药,特地炖给他喝的,小桥儿如想喝,我待会再炖一盅……”说完就走了。
孟翠桥看着他背影,心道:“这小鬼忽冷忽热,还是如此难以捉摸。”一回首,猛见张恶虎站在灶前,徒手从锅里端出滚烫的炖盅,他大急道:“小心烫!”
张恶虎道:“烫不到我。”
孟翠桥如何肯信,慌忙抢上前拉他手一看,果然全无损伤,连半丝红肿都没有。
张恶虎笑道:“我用的是一门极厉害的功夫,叫‘捧炖盅不烫手功’。”
孟翠桥笑道:“你莫欺我见识浅,我知道一种功夫,至阴至寒,能把周遭冻成冰柱。”
张恶虎道:“那叫‘玄冥大法’,是歪门邪道的功夫,我这功夫是近来新创的,想寒便寒,想热便热,随心所欲,与‘玄冥大法’只冷不热大不相同。”
孟翠桥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家的冰井也不必制冰了,想吃个冰镇鸭梨,只需让你握上一握,冻得透透的。”边说边取来碗,盛鸡汤喂他。
张恶虎喝了一口,味道颇浓,笑道:“鸡汤很好喝,你也喝。”勺了一羹喂到他嘴边。
孟翠桥张嘴喝了,忽地一凛,顷刻间竟面红过耳。
张恶虎见他神色古怪,奇道:“不好喝吗?”
孟翠桥急道:“不不,很好喝!”见他再勺来时,拨浪鼓般摇头道:“这是白公子特地炖给你的,放了很多大补药,我身子抵受不住,喝不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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