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忙道:“应该夫人坐!”
孟翠桥倏地伸指,在他身上几处大穴按下去。
阿丁顿觉全身酸麻,站立不稳,往后摔倒。
孟翠桥扶住他,放上马车躺好,笑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你救过我,又一路保护我,可我却点了你穴道,如今我欠你三份情,等我回来……唉,日后如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放下帘子,对车夫道:“请把我的朋友送回梅龙县。”又取一锭大金元宝道:“车上之人是我恩公,我点了他的穴道,七日后自会解开,这七日里,劳烦大哥代我好生照顾他。”
车夫欣喜若狂,他便是赶三年马车,也赚不来那么多的金子,忙不迭接过答应。
孟翠桥办事谨慎,送走了马车,仍旧暗中保护阿丁回梅龙县。
那车夫得了金元宝,果然按照孟翠桥吩咐,一路上好吃好喝照顾阿丁。
马车脚程比阿丁步行快,只花了三日便已到达梅龙县,车夫进城在青梅煮酒投宿,又好好服侍阿丁四日,待他穴道解开,方才告辞。
孟翠桥怕在城里给人见到认出,改扮成一个驼背樵夫,往脸上贴几块狗皮膏药,戴个大斗笠,天天往青梅煮酒送柴草观察。
到得第七日上,车夫离开后不久,阿丁就从客栈房间出来了。
起初孟翠桥以为他要回家,没想到阿丁没往县衙走,反而出了朱雀门,又往之前孟翠桥去的方向赶,孟翠桥暗忖:“难道他还要追来?”
果不其然,又是五日五夜不眠不休地追赶,阿丁来到之前雇马车的小镇,但他不知孟翠桥往哪个方向,在镇上到处跟人打听:“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很俊美的青年公子?”
孟翠桥相貌出众,那日他在镇上雇车,小镇见过他的人无一忘记,不过这些人却不知之后他往哪个方向。
阿丁没精打采地坐在镇前牌坊下的石墩上,心道:“他之前一直朝南走,我只往这个方向找吧,却不知对不对……”正想着,忽见跟前站有一人,抬头一看,竟是苦苦追寻的孟翠桥,大喜过望,欢声道:“夫……”待见对方脸色不佳,后面的“人”字便没叫出口。
孟翠桥已跟他耗了大半个月,再这般下去,正经事也不用办了,只得出来与他相见。
阿丁喃喃道:“我还怕走错路……追不上夫人……”
孟翠桥冷冷道:“是走错了。”
阿丁忙低下头道:“我……卑职只是想服侍夫人……”
孟翠桥怒道:“你又不是我仆人,我不用你服侍。”说完转身就走。
阿丁见他生气,不敢再作声,只静静跟在身后。
孟翠桥边走边想:“他说要服侍我,原出于一番好意,我怎能为此而生气。”当即停下,说道:“阿丁,我这次离开梅龙县,是要去寻一个大仇人。”
阿丁道:“大仇人?”
孟翠桥点头道:“他害了我的家人。”
阿丁道:“你为何不告诉张大人,让他把大仇人拿了?”
孟翠桥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我也无凭证,再说,这个大仇人所在之处不属梅龙县管辖,且势力极大,即便告发,官府也未必敢拿他。”
阿丁道:“你要找他报仇吗?”
孟翠桥道:“正是。”
阿丁道:“你是要自己……自己把他……”
孟翠桥道:“是的,我要杀了他。”
阿丁见他神色淡漠,说“杀”字时,脸上一点杀气都没有,就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不由打个寒颤。
孟翠桥道:“这件事我从没跟大人提起,要是他知道,去跟那大仇人拼命,即便能杀了对方,朝廷也会追查,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我不能连累大人。”
阿丁惊道:“满门抄斩?你的大仇人……是朝廷的王公贵族吗?”
孟翠桥答非所问道:“这一去极危险,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阿丁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翠桥道:“你赶紧回去吧,这件事请千万别跟大人说。”
阿丁急道:“可你一个人……还是从长计议吧!”
孟翠桥道:“没什么从长计议的,这十几年,我每日都想把他千刀万剐。”
阿丁看他神情淡然,眼中却充满决绝,脱口而出道:“我帮你!”
孟翠桥道:“恕我直言,你功艺平平,如何帮我?”
阿丁脸红道:“这……”
孟翠桥笑道:“你不必跟我去冒险,大人既已提拔你当捕快,你好好干,勤快办事,再跟大人学个一招半式,日后自有一番成就。”
阿丁道:“我不当捕快了,我想服侍夫人……”
孟翠桥叹道:“我已说过了,你不是我的仆人,我不用你服侍。”
阿丁笑道:“那从今日起,我就做你的仆人。”边说边跪下,就给他磕头。
孟翠桥吓了一跳,连忙也跪下朝他磕头。
阿丁惊道:“夫人,你这是……”
孟翠桥道:“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受你的拜。”
阿丁急道:“可……”
孟翠桥柔声道:“你还是回去吧。”
阿丁道:“我不回去。”
孟翠桥见他虽傻乎乎,却是一脸倔强,情知无论如何也劝不走他了,长叹一声,微笑道:“你要来帮我,我先多谢你啦,不过我不能让你做仆人,你对我有恩情,真要做仆人,也该是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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