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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自然是出好戏,也并没有人白看。
    莫要忘记这里是望春楼,楼外,刚要关门,客人还没走完。
    就比如白子鹤。
    容庭芳正是看准了他没走。
    因为要与傅怀仁交接拍品的缘故,白子鹤——那位翅翎青年,是倒数第二位离开望春楼的。最后一位是傅怀仁。眼下他们二人前后腿刚出了门,就见到容庭芳伏卧于地,而黑面僧一只手伸在那里,头上蹲着一只鸡,显然是刚打完架的模样。
    容庭芳看了胖鸡一眼。
    胖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它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瞬间,它突然很想扭头。或是站在树上,或是飞在空中,总之不应该落在容庭芳这个无耻之徒的手里。
    可是容庭芳的视线已与它对上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们不是刚吵过架?
    容庭芳:“忘了吧。”
    “……”胖鸡转头就开始啄黑面僧。
    容庭芳假模假样地规劝:“住手,莫要被他伤到。”
    站在一处看戏的傅怀仁:“……”
    还能演得更像一些么?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子鹤竟然冲上去扶住了容庭芳。
    “他打的你?”
    容庭芳低低嗯了一声:“他指责我抬价。”
    “可是我是真的想拍货的,只是没有那么多钱。”他这样说着,神色黯然,“是我不济,竟然还叫灵禽替我出头。倘若它因此伤了一星半点,我怎么对得起。”
    “……”
    因为嘴被爪子封着,黑面僧听着容庭芳这样胡诌,一口气吐不出来硬生生憋了回去,方才被容庭芳打伤的胸口痛起来如同撕裂一样,竟然就这样气地昏厥了过去!
    白子鹤本来对容庭芳心中也有诸多不满,但他更看不过去的是黑面僧。先开始要抬价搅场的人分明是黑面僧这个假和尚,要真说起来,容庭芳只是后头跟价而已。而后来与他一直在那抢货抬价的,也只有黑面僧一个。倘若他不抬价,白子鹤根本不必要出这么高的价钱去拍得这一批货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旧恨浮上心头,白子鹤冷笑一声,心道,倒是借了这瘦弱小子的光,想不到和我白家作对的是万佛阁。反正我如今有着幻相,不知谁是谁,就算出手也没人知道是我白家干的,倒不如趁机了结了他。正欲反击,手却被人按住。往后一看,是傅怀仁。
    傅老板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微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容庭芳神色一暗。
    他本来想借白子鹤的手除去黑面僧,如今黑面僧在旁人眼中,大约仍是黑莲万佛的模样。如此黑莲万佛就是死在此人手中,即便结下梁子也与他无关。但这个傅怀仁,要紧关头坏事,看着不声不响,倒是一个和稀泥的好手。
    却是傅怀仁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诸位,这里可还是望春楼。”
    望春楼,就是傅家的地盘。
    哦,是了。
    在望春楼动手,便是没给傅怀仁面子。
    白子鹤出手得了好处就跑,那要收拾烂摊子的就是傅怀仁。
    原来他不是真的劝住手,而是不想染上这盆浑水。
    这里三个人唱了一出戏,胖鸡看得出神,爪子一松,便忽然脚下一空。
    再睁眼望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原来黑面僧是装晕,眼见有机可乘,使了个遁地术移去身形。今日望春楼一事不知是他本意,还是受了万佛阁的柄,总之是无利可图。本以为只能铩羽而归,谁知道这白家小子自己送到他跟前,那可别怪他照单全收!
    黑面僧忽然移至白子鹤身后,出手迅如闪电便要夺那货物,蓦然间喉间一痛。“啊!”他两手攀上脖间,痛苦地喘息一声,只觉咽喉处有如铁臂钳住挣不动分毫,呼吸都喘不过气。
    容庭芳一手掐住了黑面僧,语气极淡:“我给过你机会了。”
    不滚远一些,却非要送上门来。
    然而黑面僧眼神一厉,暗道一声来得好!一把捏上容庭芳的手腕,指间悄然闪过金身佛光。玄光诀有万莲业火,他憋到此时一击必胜,足以烧出这个不知名小子的本相!但他很快就变了脸色,焦灼的气味自腕间传来,容庭芳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黑面僧直到这时候才知道惊恐。一个不怕死的人,和一个怕死的人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输和赢。容庭芳视腕间伤痕于无睹,正欲下死手,却是胖鸡飞到他肩头,硬是拿翅膀盖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庭芳,他暂时还不能死。”
    这句话听来,不知为什么特别耳熟——也特别讨厌。
    容庭芳沉默着,啧了一声。
    ……于是在场众人眼睁睁看着容庭芳直接凭蛮力捏晕了一个千莲身佛修。
    皮肉灼烧之痛非一般人能忍,这个青年竟然眉头都不皱。厉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等心性,够狠够决。魔界正缺人手,他甚至起了招揽的心思。
    容庭芳松开手,黑面僧便如软虾一般倒在了地上。他每隔一段时间褪去鳞片时,要经历的痛苦远甚于此,区区皮肉灼烧,不值一提。可惜他原本不必亲自动手。
    黑面僧既然晕了,容庭芳又瞧着无事,白子鹤便往后退了一步。这里的情形谁也说不清楚,他实在没必要惹一身骚。东西既已到手,他就还要回家中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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