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了?”白子鹤道,“你也有心虚的一天。”
“不是啊。”容庭芳指了指他肩上。“有只壁虎。”
“什么!”
白子鹤立马跳了起来,手忙脚乱掸了半天才发现容庭芳又是骗他的。
容庭芳笑眯眯看着他:“你怕虫子啊。真巧,有个人也怕虫子。”
“余——”
白子鹤几乎都要屏住了呼吸,眼前的压迫却忽然撤了。
“与你无关。他就算再怕虫子,也比你要端方稳重一万倍,又岂是你们好比。”容庭芳哧笑一声,退后两步,没有再逼迫白子鹤。只是随手脱下身上的外衣扔了下去,正巧平整铺了一地。“坐吧。”他抬了抬下巴,“这下不沾灰了。”
一边说一边嫌弃:“人也好鸡也好,一样麻烦。”
白子鹤:“……”
整个柴房中,也就这一块清净地。待容庭芳又重新坐了下去,确实没有再追根究底的意思,白子鹤这才小心地拾缀起衣服坐了。
但他心里打着鼓。
容庭芳到底猜出来没有。
从前就是这样的,容庭芳愿意说的事,你不想听他也要说完。他不愿意说的,千机剑也撬不开他的嘴。包括余秋远也从来不觉得容庭芳是一个好心良善的人。他偷偷看了眼人,对方靠着墙假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是——
容庭芳刚才讲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夸人吗?‘白子鹤’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痒痒的。他定定神,没能忍住:“喂。”
“……”
没人理他。
又拿脚踹了踹:“喂!”
容庭芳睁开眼,目光冷然。
“有病?”
“……你才有病。”白子鹤突然就很不服气,“话不说一半会死啊。”
“会啊。”容庭芳道,“你会死。”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更该知道如果我把你当成了谁,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他似笑非笑,“怎么,这样你还要上赶着自己领罪再罚?与其和我讨气,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一个时辰前。
“子鹤,你们在这做什么?他是谁!”
火光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白家少爷抱着个男人滚在地上,白式微当即就黑了脸,碍于还有外人在场,怒斥了一声‘不成体统’,直接吩咐人把白子鹤和容庭芳两个给扔到了柴房,美其名曰对着天地老祖宗好好反思一下这浪荡的行为!
“他——他是傅老板的知己。”
容庭芳眉心跳了跳。
白式微皱着眉头:“知己?傅怀仁?他的?”
“不错。”白子鹤硬着头皮,尽可能靠紧了傅怀仁这座金山宝塔。白式微对傅怀仁还是客气的,看在傅怀仁的面子上,应当也不会太过份。他见白式微沉吟着没说话,蹬鼻子上脸一脸委屈地和老头子诉冤水。
“他的鸟瞧着奇特,我看了好奇。这才约了人在此地,免叫外人打扰。可惜刚来就见有人图谋不轨。孙儿想着这后山重地怎么能有人闯来呢,急急就赶过来看。”他说的又真又恳,“结果技不如人,被人施了法术定在原地,还连累了贵客。”
贼人——
白式微冷脸道:“难道你要说,是萧贤侄他口中的那个人吗?”
白子鹤认真想了想:“好像差不多。”
郝连凤心里想,你骗鬼呢,这分明无中生有。萧胜心里也是一乐,这回不能再说是他的锅,白家的儿子自己巴巴跑上来当这个替死鬼,想必白式微是无法发作了。这下谁知道到底是谁碰了那根龙骨鞭。就在他们心里偷喜的同时,容庭芳抬起头。
——郝连凤顿时像被雷劈了。
容庭芳勾勾嘴角,无声胜有声,继续编啊。
白子鹤仗着郝连凤和萧胜心虚,故意说:“可惜没瞧清楚,但是那个人似乎是一头银发。萧哥,你说是不是?”说着又看郝连凤,“叫郝连前辈受伤,是我白家过意不去。”
“……”
漂亮话打在前头,圆滑地叫人挑不出错。
郝连凤能说什么,难道说,不,看这个人,这个比鸟的人,他骗了我的葫芦拿了我的盒子,还在这里装无辜卖可怜?他不能说。他一说,岂非证明他认识容庭芳,既然认识,又怎会在不认识的状态下,描述对方的长相呢?
郝连凤把话咽下去,说道:“确实是银白发色。”
苏玄机沉吟道:“天下间银白发色,又与龙骨鞭有渊源的,我只想到一个人。”
白式微道:“我也想到了这个人。”
容庭芳面无表情,是了,他也想到了这个人。
在场几人个个心怀鬼胎,郝连凤和萧胜是第一现场破坏者,容庭芳和白子鹤是目击者,而苏玄机和白式微则是最后赶来抓捕的人。只要郝连凤和萧胜的口径一致,便没有大问题。但他们当然会一致,总不可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蠢得再撒个谎。
连背锅的人都没有。
自家孙子和个男人滚在一起,白式微胡子抖得像筛糠,明天就是羽禽大会,在那时闹出事来,丢的可是白家的脸。容庭芳就看着这老头面皮抖啊抖的比胖鸡身上的皮褶皱还要多,听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先关进柴房,给我好好反省!”
外头的阵法阵强阵弱,容庭芳靠在那里,撇头问白子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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