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办法。”黑龙说,“瞧上哪颗好的,抢来变成自己的也可以。”
内丹这种东西,是可以共享的。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痴情的妖族,要把自己的内丹吐给普通人,也不会有邪修,专门抢妖类的内丹当丸子嚼。
如果真那么泾渭分明,余秋远的内丹就不会认容庭芳当爹。
合适的?余秋远的内丹就很合适。比起余秋远,现在似乎更适合给容庭芳用。容庭芳其实心里怀疑,当初在瓦行,他分明瞧见余秋远的内丹炸了,那这颗是谁的呢?该不会本来就是他的吧?因为吸收了余秋远炸下来剩余的金丹灵气,变成一颗了?
黑龙还在鼓吹:“合适的不多,抢了也没事——”在得到容庭芳的怒视后,悻悻闭上嘴,仍旧有些不放弃。“你大可以考虑一下。”
“好了。”容庭芳很是不耐。“我知道了。”
目送着银龙往破水而出时,夕阳像散开的花火,碎了一池的波光。黑龙在潭底深处,眼中露出向往,复而转向深沉。它同容庭芳说的,没有半句虚假。角龙一族被镇在这里不见天日已经够久了。它们老了,没有指望,但就算头破血流,也要叫那些还没见过世面的幼龙,重新回到荣光的巅峰。它们不应该承担不属于它们的罪责,被拖累至今。
有一件事,黑龙没有说。容庭芳出生时,是树祖护着他破的壳。而幽潭很久没有新生龙,黑龙好奇瞧过一眼。幼龙新出生,银白透亮,却叫黑龙吃惊的是,它体内空空如也。幼龙应当是天生携珠而生的。黑龙还来不及吃惊,便见树祖匆匆而来。
黑龙躲在缝隙中,见树祖捧着个小小的锦盒,摆在龙蛋旁边。
“我终于拿到你的成年礼了。”树祖摸了摸小龙的头,“你要好好长大。”
那时黑龙不知道树祖说的是什么。但如今容庭芳这么一问,它忽然之间明白那个成年礼是什么了。难道容庭芳一直没有收到?树祖没有给他吗?但不管有没有收到,也不管它是在树祖手里或是在哪里,那枚龙珠一定被保管得很好。
龙珠在,银龙便不会亡。只要银龙不亡,龙族就还有希望。倘若要解天雷阵,黑龙情愿容庭芳找不到龙珠,拿别人的内丹作为替代。用它的也行。
它是老了,可还有年轻的龙,年轻的龙还会生出更年轻的龙。总有一日,龙族将重新兴盛起来,而那些旧年的枷锁会同它们这些枯朽的身躯一起,埋在很远很远的岁月里。
黑龙望着水面良久,透过幽潭水望向悬在天际的天雷阵,悠然一声长吟,往水底游去。
当年的三尾银龙,威风凛凛,遨游于天地,呼风唤雨,便是凤王相见,也要以礼相待。龙王没能带领龙族回归故土。现在的三尾银龙能吗?
容庭芳破水而出时,正是天水一色。金光余晖幕色中,一个人正背对着他跪在那里。背挺得很直,像亘在天地间的磐石。然后双手合掌,十分虔诚地磕了一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在知道容庭芳的媳妇是一只鸟后。
小龙们表示了鄙视。
“它没有鳞片,没有须须,没有四只爪子,太丑了。”
最关键的是。
“它又不能游泳,以后你们的蛋怎么办啊?二四六水里游,一三五天上飞嘛。”
第79章 半人半龙
四周皆青山, 青山皆黄土,这里有什么好拜的?
“……”容庭芳悄无声息地走到余秋远身后,忽然冒出一句, “你在拜谁?”
余秋远吓了一跳, 一抬头, 脑袋磕在容庭芳低下来的下巴上。
“……”
顿时两个人都没能说话。
一个头痛一个下巴痛。
容庭芳揉了揉下巴, 嘶了一声, 再强悍的身体那也是肉做的,硬碰硬磕一下还是会痛。他摸着下巴不满道:“你心虚什么?”说罢朝余秋远前面望了一眼, 这里连个衣冠冢也没有。不禁狐疑地看着余秋远, 追问道:“你到底在拜谁?”
“没有啊。”余秋远道,“你久久不来,我等得无聊。”说罢他伸手一指, “我看这里立了个石碑, 孤零零怪可怜的,所以替他祈个福。”得了凤凰的祈福, 下辈子应当是衣食无忧一生顺遂了。
容庭芳定睛一看,原来那里果然躺了一小块石头。这里可能本来是个小石包,大概是被风吹雨淋, 碎石散落一地,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倒是余秋远眼尖, 还能在这乱石堆中找到这么一小块。他看了余秋远一眼:“之前潭中的石头都是你扔的?”
“……”余秋远理直气壮,“扔天雷阵的,它要掉下来我也没办法。”
“我不是让你离它远一点吗?”
“离了啊, 石头自己要找它麻烦,关我什么事。”
容庭芳有些无语:“你几时这么赖皮。”
余秋远认真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近魔尊者黑。”
容庭芳哧笑了一声,不再理他,只将那块石碑捡起来看。上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如果不是因为余秋远这是一块碑,谁还认得出它是个什么玩意儿。
余秋远见容庭芳久久不语,问道:“怎么,你认识?”
“不知道。”
“故人?”
“不知道。”
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动作倒是勤快起来。余秋远看着容庭芳将那地上的碎石一块块捡起再摞起来,四处转悠后,重新找了一块大些的,在手里拈了拈,然后朝他一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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