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狠狠地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想什么呢,怎么越来越不着调了。
岑路勉强笑了笑:“你给我洗衣服,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就是,我有件事想问你。”
周浦深见岑路没生气,于是松了口气。在毛巾上擦干净了手便跟着岑路进了房间,只是这口放心的气还没来得及呼到底,周浦深便看见了岑路放在床头的那半个干巴巴的橘子。
周浦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年轻的少尉心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死老头”,接着看向了岑路,想要根据他的表情行事。
可是岑路此刻根本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冷淡地抱起了双臂,质问似的看着周浦深:“橘子你哪里来的?”
周浦深心里一颤,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艇上发的。”
岑路眯起了眼睛:“深弟,我智商一百六,我看人心很透彻的。”
周浦深:“……”
然后少尉放弃了:“我买来的。”
岑路眼神更冷了:“花了多少?”看见周浦深又开始不敢看自己的眼神,他连忙补了句:“不许胡诌!”
战场上英勇神武的周少尉可怜巴巴地看着岑路:“两个月工资。”
岑路二话不说就从自己铺上拿来了电脑,虽然此刻他们在水下暂时没有信号,可他的转账申请打出去了只要一浮出水面就能处理。
周浦深大气不敢出地看了一眼岑路的屏幕,顿时又没法淡定了:“哥!别!”
岑路却充耳不闻:“我俩月工资可能不够你的份,这样,我先转三万给你,免得你后面还要给我开小灶。”
周浦深急得眼睛都红了:“哥!我不要你的钱!我给你买这些是心甘情愿的!”他想走过去阻止岑路的动作,可岑路已经生气了,他再靠近不知道会不会招致对方更激烈的抗拒。
周浦深不敢尝试,他受不了岑路对他任何的拒绝,任何一点。
没想到岑路听了他这话反倒停下了打字的手:“你心甘情愿的?凭什么身份?”
周浦深被问住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直愣愣地盯着岑路看。
是啊,他该以什么身份呢。他只是岑路外出时的护卫罢了,顶多再加上一个便宜学生,又凭什么要求岑路接受自己所有一厢情愿的好意。
他颓然朝后退了两步,低下头硬犟着:“总之我不要,你要是把钱给我上了岸我就立即转回给你。蔬菜水果我会继续给你买,不管你说什么。”
岑路愣住了,这似乎是他认识周浦深来他第一次忤逆自己的意思。看着他低着头耸拉着肩膀的样子,岑路突然就觉得心里疼起来,恨不得能收回方才说的话。
他这是被人无视久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稀罕他的对他好的,反倒叫他无所适从起来。
就好像一个穷困潦倒了许久的乞丐,突然给了他一捧金子,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怀疑现实。
岑路盯着周浦深那张面目深邃的脸移不开眼。他想既然有这么个香饽饽对着他体贴入微,又何必要跟他分这么清楚。如果分不清楚,两人便更多了机会纠缠,正好应了岑路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九九。
想到此处,岑路定了定神撤回了转账申请,他清了清嗓子,想和垂头丧气的那人服软:“深弟,我……”
却看见周浦深一瞬间朝自己扑了过来。
岑路被周浦深死死地压在了床上,头一下子撞在床板上,疼得他眼冒金星。他被困在了周浦深的胸膛和床铺之间,鼻息间都是周浦深侵略性的雄性味道,岑路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耳根子,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宿舍门外却传来一声炸响,像是放大了几倍的鞭炮声,直直地朝着门锁去了。
岑路一下子僵住了,经过了黎昼的事后,就是捂住了耳朵他也认得出那是枪声。
门外的那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进来,于是又是一枪击中门锁。好在那特制的密码锁还足够坚硬,除了铮的一声响外还暂时没有松动的迹象。
周浦深牢牢地拥着怀里的人,确保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被自己覆盖着,接着从作训服的左腿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亮的袖珍枪,笔直地瞄准门外。
岑路能感觉到周浦深抱着他的手臂在慢慢地收紧,他抬头去看他,男人面色冷峻,眼瞳黑洞洞地望着那扇不断被人疯狂敲击着的门。
又是一声枪响。
周浦深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又颤了一下,他飞快地思索着各种逃生计划。如果枪手打开了门锁冲进来他可以借助遮挡与他对战,可在这密闭的狭小空间内,使用手枪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毫无格斗经验的岑路。
无论如何只有强行突破才是解决之道,周浦深没有太大把握自己是否能胜过对方,能登上“赫墨拉”的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士兵。
可如果自己使的是不要命的打法呢。
枪手对着门锁的蹂躏还在继续,那千疮百孔的门锁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周浦深的思绪却在这情况下陡然地清明起来。
没错,他可以在枪手开门的一瞬间就冲上前去,他可以用身躯堵住对方的枪口,岑路便可以从这个密闭空间逃出去。
门锁已经开始松动了。
周浦深已经下定了决心,便轻轻掰开岑路放在他腰际的手,“啪嗒”一声拉开了保险栓,预备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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