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洗漱完,岑路吸吸鼻子,一派天真地问他:“好香,小深,我饿了。”他舔舔唇瓣。
周浦深不在的时间他根本记不得吃饭,岑路以为自己早已经超脱出这些生活琐事之外,可是当爱人归来,重新让这间冰冷的房子充满人烟味的时候,他却依旧感受到了生活的存在,从未有人像周浦深一样,让他甘愿与他一起去做这些事。
当嘴馋的人跟着周浦深到了厨房,看见活儿都被人干完了的时候,那两条细长眼又耷拉下来了:“其实你可以叫我一起做的。”
周浦深拉着他白得跟藕节子似的手腕,送到唇边吻了吻:“你还是歇着吧,要是切到手最后忙的还不是我。”
若是从前他是决计不敢这么和岑路说话的,可此刻对方眼角眉梢都是爱意,甚至让他有种岑路离不开自己的错觉,嘴上的话也就大胆了起来,看见岑路泛着白的嘴唇撅起来了,周浦深有点儿后悔,刚想补救几句,就看见人绕回身后,又重新挂在自己腰上:“那我不做了,看着你做,我不打扰你。”
周浦深苦笑着看着围裙上系得紧紧的两只手,只能步履蹒跚地带着他在厨房里左转右拐,还要小心着不让他蹭到脏东西。背上的人也不安分,动手动脚不说,看着他洗菜还要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小啄一口,然后贴着周浦深的耳朵贼贼地笑。
这叫不打搅?可周浦深舍不得推开他温热的身体,就那么让他挂着。
两人各怀心事,肉贴着肉在厨房里百无聊赖地等着汤开。
羊汤的香味很快飘满了整间屋子。
周浦深想去掀砂锅盖子看一眼火候,可趴在背上的那人却率先凑近了他的耳边轻言:“做好了?”
“还没。”周浦深温言软语的,就怕惊动他一点:“还要炖一会儿,你饿了?”
“不饿。”岑路眨巴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看着周浦深的黑眼睛,黑眼睛穿着围裙,站在他的厨房里,为他洗手作羹汤,他有种想要吻他的冲动。
可岑路怕惹他生气,一生气,就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
周浦深却不知道他那点旖旎的小心思,现在只把他当病人看:“那是还不舒服?回去躺着再睡一觉好不好?你睡醒了羊汤就好了。”
“我不睡,你又不跟我一起。”对方却任性得叫人头痛,拒绝完还殷殷切切地看着周浦深,像是想让他再给个选项似的。
他越黏他越紧,白皙的锁骨在没扣上的衬衣领子里若隐若现,修长的指尖已经攀上了周偶深腰间的围裙带,岑路变着花样地玩,却就是不解开。
周浦深平静地看着他,转身关掉了火炉,那源源不断的热气一下子就消停了。
“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他脱掉围裙,连着上衣一起,露出被白纱布包裹着的整个左肩,岑路像一片叶子似的轻飘飘被他横抱在怀里,朝着卧室走去。
因为担心岑路的身体,周浦深并没有太过分地对待他。饶是如此岑路也是一结束就睡过去了,仿佛疲倦到了极点,需要抓紧一切时间补眠。
那份羊汤到底还是过了太阳落山才被端上桌。
岑路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周浦深亲手做的羊汤似乎很合他心意,他就着周浦深英俊的脸下饭,转眼已经是第二碗。
周浦深看他被热汤蒸腾得红扑扑的脸蛋,紧张得先喝了一口汤,趁着对方心情大好的时候斟酌才敢开口:“哥哥……我去秦岛……。”
岑路却不让他说下去,将见底的汤碗亮给他:“再来一碗。”
周浦深赶紧接过来:“多吃点。”他终于意识到了,岑路在故意装傻。
仿佛自己不主动提起他就不想理会这间屋子外的纷扰似的,这人作势就是要将自己圈禁在家。
见对方不再说话,岑路立刻又开始眉开眼笑了,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汤:“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周浦深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没有。”
岑路放下了碗,平静得像是跟他唠家常:“那……明天…不……周末吧,你陪我去拜访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将这个期限往后推了三天,哪怕只有三天也好,他能看见周浦深与他一起在这个家里举案齐眉。
周浦深点点头,他觉得岑路还是有事没说:“哥哥……”
“小深。”岑路的语气却突然轻快了起来,即便那双眼底没有任何真心的雀跃:“等以后……你带我去南国玩一玩吧,就我们两个。”
“你想去哪里?”
岑路没想到周浦深会认真的问,一时间有些狼狈地补充:“从前你生活过的地方都可以……那个小渔村……海边……”
“哥哥,”周浦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以后……我是说总有一天,我带你去南国生活,好不好。”
岑路没有回答。
“我呢,继承我爸的老本行。”周浦深在不动声色间握住了岑路的手,“你还去教书,还教数学,好不好?我们会有一栋傍海的房子,每天朝阳跳出海平线的时候就能从窗子里看到,我每天都给你做饭,你回来的时候就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你,好不好。”他紧紧盯着岑路的眼睛,生怕错过其中的一丝破绽。
岑路还是没能拗得过他,哪怕已经是出了浑身解数控制情绪,可在听见“每天回家”四个字的时候还是流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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