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久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笑着问:“今日中秋月圆,影卫大人是特意来陪我团圆的么?”
靳久夜正要开口, 突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连忙退了出去, 郎晚一脸懵逼,不懂靳久夜是何操作。
但很快, 黑衣男人回来了。
他用一张布巾将自己整张脸连带头发都完全蒙住了,只留出两只眼睛的位置, 郎晚惊诧半晌,问:“影卫大人这是作甚?”
靳久夜冷冷道:“主子命我,不许让你看。”
郎晚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半张,愣是合不上,好久,他才苦笑一声,“你们俩……当真是秀恩爱,太别致不过了。”
靳久夜懒得与他废话,上前就将人按住,直接脱了对方的鞋袜,郎晚惊叫,赶紧往回缩。
“影卫大人,我方才还说你与南唐皇帝陛下恩爱,怎么现在又动起手脚来?”郎晚脸上仍是不着调的笑,“影卫大人莫不是想给陛下戴一顶绿帽子,这我可不从,否则小命都不保了。”
靳久夜冷着脸,没说话,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软弱。
“这可是在南唐,若是回了北齐,只要影卫大人想,我必然奉陪到底。”郎晚嘴上调笑着,动作上却全力防范,可即便如此,也仍然不敌靳久夜,被人捉住了双腿,径直架在了板凳上。
“影卫大人,真看不出来你有这般癖好,原来是爱恋美足么?”郎晚嘴皮子就没停过,仿佛要将靳久夜臊个大红脸。
靳久夜可是连小甜心这样的话都听过,郎晚这般功力当真不及主子的一半,遂巍然不动,扯掉了郎晚的袜子。
赫然一瞧,右脚足心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
“郎晓,果然是你!”
被识破真实身份的郎晓便不再装了,脸上肃穆了许多,“影卫大人都知道了,想要如何处置我?”
靳久夜道:“白医官的下落。”
郎晓闻言笑了,“一上来就要我说出唯一的底牌,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你不想说么?”靳久夜冷冷反问。
那语气,仿佛只要郎晓说个是,就立马利刃出鞘,教人生不如死。
郎晓笑道:“久闻南唐影卫大人的大名,今日便要让我见识一下大人的手段?”
“未尝不可。”靳久夜蒙着脸,脸上的神情更捉摸不透。
郎晓看了一会儿,着实有些别扭,无奈道:“影卫大人不能将脸露出来与我说话么?这样子,实在有失礼仪。”
“不能。”靳久夜认真执行主子的命令,片刻也不能松懈。
郎晓叹了口气,“罢了,我既然被你捉住了,识破了,沦为了玄衣司的阶下囚,还有什么不能交代的?在说白医官的下落之前,或许你和你的陛下更感兴趣,为何杨国公一家会惨遭灭门。”
靳久夜沉默,没有应声。
郎晓自顾自开口:“四十年前,杨国公便是狼烟骑的一员,他出生在北齐,父母都是北齐人,后来跟着叔父逃到了南唐,潜伏进了南唐军中。那时候高太尉还在,他生来机灵又肯吃苦,机缘巧合得了高太尉的赏识,由此平步青云,再有几次战功傍身,便成了声名显赫的将军。”
杨国公的逆袭人生,多少百姓津津乐道,还有不少茶楼酒肆编成了话本子传唱。
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奴生子,一跃成为了万人之上的三公九卿,若非杨国公亲身亲历,便是说书的也不敢这么编。要知道往前数几十年,世家的血脉等级桎梏尤为严格,便是前几年贺珏由庶子即位大统,都被一些老顽固骂了一月有余,后来还是秦稹强行舌战到底,才渐渐销声匿迹。
“高太尉慧眼识英雄,看中了杨国公的才能,便将唯一的女儿下嫁给他,作为太尉的乘龙快婿,杨国公的仕途自然顺风顺水,后来又破格继承了高家的爵位。”郎晓微笑着,似乎也在为一个悲惨出身的孩子感到高兴,“只可惜他骨子的印记是无法磨灭的,约莫二十六年前,狼烟骑遭受重创,便有人联系了杨国公。这个人,其实不难猜测,便是白芝兰的母亲。”
靳久夜静静地听着,郎晓说到这里,忽然嗤笑一声,“世间男子多薄情,杨国公暗地里毒杀了高太尉千金,另娶了白小姐的母亲,那时候你们南唐皇帝忌惮重臣,高太尉早就没了实权,就算女儿含冤而死也无法为之报仇。后来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白小姐能与北齐王室有渊源,也是因为杨国公的缘故。”
“那她现在何处?”
“她怀孕了,跟我十七哥在一起。”郎晓不知想着什么,顿了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在风垭口。”
靳久夜立时往外走,“来人,传令整肃!即刻出动!”
郎晓在身后喊住他,“影卫大人果真薄情寡义,这便走了不成?”
靳久夜没有理他,郎晓又道:“我还有一个秘密没说,影卫大人不想再听听?或许对你们南唐皇帝有好处?”
听到跟贺珏有关,靳久夜还是停下了脚,回头问:“什么事?”
郎晓不答反问:“影卫大人知道为何日月神殿会对郎晚穷追不舍么?仅仅是因为他利用与我相似的相貌清算了激进派内部的势力?不,其实不是的,事实上他掌握了狼烟骑的确切消息,等同于扼住了北齐王室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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