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玥装模作样地和剑州的官员接触了一阵,把官员们哄得是云里雾里。眼见朱瑙给他的时间差不多了,他也开始了他的最后一步计划——
鸿门宴。
……
剑州城。
十月三十日是个雨天,一整天绵绵细雨下个没完。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湿哒哒的,叫人难受。
深秋以后,天黑的时间比往常早不少,再加上下雨,刚过申时太阳就已沉入地平线下了。官府中的官吏们忙完了手上的工作,接二连三回去休息了。
周天暮整理完手上的公文,他的身边已经没人了。他又坐了一会儿,等外面天色黑透,才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往外走。出了二堂后,外面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人影。他心头一喜,继续慢吞吞往外走。
这一路一直走到大门口,除了值更的,州府里的人已经全走完了。他心情甚好,开始哼起了小曲。
跨出大门,他往城中的方向走,打算趁着茶馆还没全关门去喝杯热茶暖暖身。这天气已经有点冷了。然而刚走没两步,后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周功曹,你可算出来了。”
周天暮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一名男子站在州府的高墙边上,他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男子笑道:“我是来接周功曹赴宴的车夫,我们赶紧走吧,时辰都已经过了,那边怕是已经喝起来了。”
周天暮面色讪讪:“既然已经晚了,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不然打搅了大家的雅兴。”
车夫道:“那不成。卫公子吩咐过,他今日给每位贵客都准备了大礼,让我们务必把每位贵客都接到。”
周天暮暗暗翻了个白眼。
那位卫公子他知道,据说是从成都府来的一位富家公子,家里非常富有,生意做得很大,还有亲戚在成都府当官。他出来闯事业,看中了剑州的矿产,最近一直在跟官府打交道。官府里的几位大官都十分想要促成此事,于是双方打得火热。今天据说是那位卫公子的生辰,他在剑州亲戚朋友不多,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官府,所以他摆了酒席,邀请了很多官员出席。
周天暮倒不是讨厌卫公子。只是他跟那位卫公子根本没有任何交情,他也不知道开矿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他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卫公子的宴请名单上。他原想着去赴宴的几位官员分量已经够了,他便是不去也没什么所谓,就不想趟这趟浑水。他故意拖到那么晚才出来,以为能躲掉,没想到还是被逮住了。
原本他偷偷摸摸溜了,事后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想来也不大要紧。但现在车夫拦住他了,他还强行拒绝,这确实有点太不给面子,恐怕要得罪人。
他犹豫片刻,终是无奈道:“对不住,我方才肚子不舒服,所以才出来晚了。既然卫公子盛情难却,那我们赶紧去吧。”
他上了马车,马车便走了。
……
马车在一间宅邸门口停下,周天暮走进去,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只听里面乐声阵阵。他顺着灯笼的布置走进去,只见宴席就设在后院里,一群女子正在歌舞助兴。
这场宴席并不算太热闹,拢共就来了不到二十人,除了卫公子和他的几个朋友,剩下的都是州府里的大官。席上有一个位置空着,大概就是留给他的。
他心里更纳闷,也不知道请他来干嘛。趁着大家都在看歌舞,他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偷偷入席,也没怎么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把众人的酒杯全添满了。
歌舞演过一个精彩的段落,众人的注意又回到酒席上。
卫公子举起酒杯,朝众人道:“多谢大家今日来给我祝寿,来,干一杯!”
众人连忙举起酒杯,说了些祝词,纷纷饮下。
周天暮不爱喝酒,只爱吃茶。混在人群里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下。然而那卫公子扫视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定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道:“诸位给我卫某面子,今日可要喝个不醉不归才行。”
周天暮:“……”
他心里腹诽了一句,硬着头皮把酒都喝了下去。
添酒的人立刻又上来了,再次把众人的酒杯一一添满。为了添得速度快一些,还来了两个人,一人专给卫玥左边他的一些商人朋友添酒,一人给他右边的官员们添酒。
众人聊了几句开矿的事,卫公子又举杯,豪迈道:“来,干了这杯!”
所有人再次举杯尽饮,周天暮痛苦地又灌下一杯。
众人继续聊天。
今日的酒烈得很,只喝了两杯,周天暮就有些晕晕乎乎了。他知道自己酒量不甚好,以前也醉过几次,但今日不知为何,晕得格外厉害。幸而他不是主客,也不用怎么说话,就自己低着头缓解酒劲。
添酒的又来了,卫公子又劝酒。添酒的又又来了,又又有人劝酒……
周天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几杯,忽然间,他听见身边“咚”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他瞪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了办法,才发现原来是坐在他边上的人滑到地上去了。进而他又发现,歌舞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他恐怕是真醉了,所以才一点没有察觉。
又听“砰”一声,席上有人摇摇晃晃站起来,没站稳,直接扑桌上了,打翻一桌酒菜。
周天暮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效果却很有限。不仅是他,大半桌的人都跟他一样东倒西歪,烂醉如泥。可还有小半桌的人坐得笔直,毫无醉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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