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玥早就习惯了他只做不说的作风,却也知道他必有他的打算。于是他耸耸肩,也不再多问,起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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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谢无疾与午聪回到住处。
今日上午谢无疾短暂地补眠了一个时辰,旋即便起来主持清缴战利等善后事宜。这一忙碌便忙碌了整整一日,眼下方有功夫喘口气。
然而便是回到住处,他们仍不得安歇。传令兵送来了一堆公务,都是军中各部报上来的。
谢无疾大致翻了翻,问道:“全在这里了?”
传令兵道:“禀将军,全在这里了。”
谢无疾露出一抹倦色,将公文推到边上,又问:“今日还有谁来找过我?”
那传令兵怔了怔,有些莫名,不解谢无疾之意,于是报了几个名字,皆是今日来呈递公务的那些人。
他说完之后,谢无疾不置可否,却似并不满意。
传令兵忙小心翼翼地回想片刻,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还漏了什么人。
“咳。”午聪在旁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今日可有蜀军的人来过?”
今天一整天谢无疾都垮着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说谢无疾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午聪在谢无疾身边跟得久了,倒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谢无疾为什么不高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朱瑙啊!午聪也很想不明白,前段时日朱瑙还和谢无疾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衩,结果为了一个韩风先,竟会闹得这样不快。
韩风先固然算是能征善战的好手,这一点午聪也承认。可那又如何?他再能打,比得过谢无疾么?他们延州军中人才辈出,朱瑙何至于就非攥着一个韩风先不肯放呢?
而且昨夜朱瑙说往后只要有人来投奔他,他都来者不拒。这一点午聪也想不明白。军中是一个非常讲求军纪的地方。谢无疾要杀叛军,杀韩风先,并不是因为他嫉恶如仇,而是想要带好军队,他就必须有不可退让的原则。莫说一个韩风先了,便是他身边最亲信的亲兵,甚至他的亲眷家人,谁若违反了军纪,他也是说杀就杀,绝不手软的。若不然,庞大的延州军早就从上到下地腐坏了。
午聪也觉得此事是朱瑙没道理,但这段时日以来,他也深知朱瑙的厉害,虽有妄人之命,朱瑙却绝不是个胡作非为的人。因此他只能想,或许是昨晚一夜没睡,朱瑙有些糊涂了,才说出这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话来。
今日休息了一日,朱瑙也该想明白,来找谢无疾道歉了吧?
可惜,他想多了。
那传令兵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蜀军的人来找过将军。将军有什么事,要我去传话么?”
午聪连忙瞟了谢无疾一眼。谢无疾的神色无甚变化,气氛却莫名比刚才更冷了几分,让人寒毛直竖。
谢无疾又将方才随手搁到一旁的公文拿回面前,揉了揉睛明穴,淡淡道:“无事,你们都出去吧。”
午聪和那传令兵对视了一眼,深知此刻留下只能讨人嫌,于是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
第180章 请降
翌日一早,朱瑙和谢无疾便带上几千人马,出发向凉州去了。
董姜已死,凉州军的主力也遭受重创,按说短期内理当不会再对延州军和蜀军造成威胁。然而凉州还有不少凉州军的残部。那些士卒大都由马贼入伍,凉州大乱后,他们想必又会重新落草。
这些散兵游勇三不五时会到边境劫掠一番,对关中与蜀地的治安和民生皆是成不小的困扰。而且日后他们有可能会再凝聚成军队,从背后袭击延州军和蜀军。为了杜绝这个后患,眼下趁着凉州空虚,是朱瑙和谢无疾稳定凉州的形势最好的时机。
不仅如此,无论是延州军还是蜀军,他们都需要长期的、优良的战马供给,此事对提升军队的战力十分重要。因此他们也需要在河西走廊一带建立据点,以便获得优良的战马。
有此两桩要事,朱瑙和谢无疾也就不惜亲自带兵去大漠跑一趟了。
清晨,两人将诸事安顿好,便带着各自的人马上路了。
一日无话,直到天色近黄昏时,赶了一天路的军队才在一条小溪附近停下,扎营生火,准备休息。
趁着天色还没全黑,程惊蛰拿着几个水囊去溪边装满了干净的溪水,正准备掉头回营,忽听身后有人叫他。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同样来打水的午聪。
惊蛰忙道:“午大哥。”
先前他被朱瑙送去谢无疾的军中历练了一年,与午聪已混得很熟,两人关系很是不错。
午聪追上来,与他一起并肩往回走:“哎,小惊蛰,正巧我有事想问你。咱俩聊聊吧。”
惊蛰边走边问道:“什么事儿啊?”
午聪道:“关于那几个凉州贼的事。我问你,这回去凉州,你们把那些凉州贼带上了没有?”他对韩风先十分厌恶,因此只唤他们做凉州贼。
惊蛰闻言左右张望了一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呶,就在那儿呢。”
午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几个人正在河边洗脸说话,不是韩风先他们又是谁?他顿时吃了一惊,四下张望,竟不见周遭有守卫他们的蜀军,韩风先等人竟然十分自由!
午聪震惊道:“怎么没人看着他们?你们就不怕他们跑了?!”
惊蛰老老实实道:“公子说,他们要是想跑,就让他们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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