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安道:“焦将军,这计划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只有一点疑问——你那位副将,你能确保他可信吗?”
这段时日以来,史安对崔诚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让他把宝压在这人身上,他实在是不能放心。
焦别冷冷道:“如果连他我都不信,那我也没有其他可信之人了。我仍是这句话,史掌旗,主意是你出的,也都是照你的意思办的。你若有更好的主意不妨说出来,若没有,就别再疑神疑鬼。你我别无选择。”
史安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下去了。若有更好的主意,他又何必等到现在呢?他只得悻悻道:“好吧……那我等会儿就立刻出城,召集教徒。”
他的教徒军早就让谢无疾打得灰飞烟灭了,眼下只能把没经过训练过的教徒都召集起来,死马当活马医。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焦别却反对道:“史掌旗你还是留在城内吧,召集教徒的事交给你的手下去做。如此,城内若有任何变故,我与你方便及时联络,商定计策。”
史安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了。
焦别想把他留下来,可不仅仅是方便联络那么简单。要知道以前城内有围墙和守军,比城外安全。可一旦城池被围,城内可就比城外更危险了!焦别是怕史安这一出去,带着玄天教残余势力撤走,不管自己的死活了。所以让他留下,分明是想让他做人质。
明明嘴上说着危机关头要互相信任,可又怎么可能彻底放下猜忌呢?焦别如此,史安也同样如此。
史安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开口道:“焦将军,你与你那位副将,不会和朱瑙谢无疾联手来算计我吧?”
这话换谁听了都要发火,焦别却压住了没有动怒。他冷静道:“史掌旗若不放心,我身边的人,身边的物事,皆可暂由你来看顾。”
互相扣押人质,这样也算是公平了。
史安迟疑。他想亲自出城去组织,确实有害怕城池被围后自己也逃不出去的担忧。但仔细想想,倘若延州丢了,即使能保住性命,他在玄天教内也混不下去了。张玄不会再重用他,他现在已经得到的一切也会失去。让他从头再来,这可真是比死还难过。
而且焦别不肯放他出去,他若强行要走,只怕双方就要撕破脸皮了。
或许,真的只能放手一搏了……
片刻后,他总算下定决心,道:“好吧,焦将军,那就依你之言。我留在城内,与你一同对付朱谢二人。只是你府上那几位侍妾和你的两个儿女,要麻烦他们随我的教徒出城一趟,避避风头了。焦将军放心,我的手下会照看好他们的。”
焦别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反对。
在强大的敌人的威慑下,这一次,他们都不得不掏出老本,齐心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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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延州城的大门紧闭着,一群士卒们站在城楼上,随时戒备着敌军的来袭。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平原上的敌营——几日前朱谢联军已在城外扎营,对延州城进行了合围。
城下百米远处的射程外,一群列好阵的士兵正在城下叫阵。
“城里的士兵们听着!谢将军有令,只要你们马上开城投降,除了焦别及其邪教党羽,其余人等皆可不计前嫌,尽恕前罪!若你们仍然冥顽不化,待城破之日,所有人都与叛贼焦别以同罪论处!”
城楼上守城的都是焦别选出的自己最心腹的队伍,可即使如此,仍有不少人脸上出现动摇挣扎之色,但没有人轻举妄动。
焦别也在城楼上,只不过他站在阴影处没有现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背在身后的手却微微颤抖。
片刻后,他转身走到城楼的另一边,向内城看去。
在城墙的内缘,一大群士卒已经披甲带兵列好阵型。一名军官跑了上来,向他禀报道:“将军,军队已列阵完毕,请将军示下。”
焦别闻言扭头朝着后方的天空看了一眼:“等外面信号。火箭一到,立刻开城门出击!”
“是!”
今天,就是他们准备烧朱谢联军粮草的日子了。原本崔诚和史安都希望再过一段时间,等朱谢联军围城月余后,逐渐放松警惕,他们再实施计划。这样史安的手下有更多时间集结更多的信徒,崔诚也能做好更周全的安排。但是焦别却坚持计划越早实施越好——他真的拖不起了。
崔诚诈降后向朱瑙和谢无疾汇报说城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这话一方面是为了放松朱瑙和谢无疾的警惕心,但另一方面,这也确实是实情。城内的士卒当初跟着焦别叛变,有多少人是真心信服玄天教的?大多数也是迫不得已,或者受了蒙蔽。
焦别作为一个曾经叛变过的人,他会不知道自己的手下们在想什么吗?众人仍然跟着他,很多是因为已经背叛过一次了,怕就算回去也不会被谢无疾饶恕,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可现在谢无疾的手下天天在外叫阵,说什么只追究焦别和邪教党羽,其他人都能不计前嫌。现在城内之所以还没什么反应,是因为众人不知其他人想法,不敢轻举妄动。等再过一段时间,焦别不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就有鬼了!
是以,焦别深知,决不能在拖延下去了。趁着他还能号召手下,必须立刻行动!
火箭,是他们与玄天教徒约定好的信号。外面玄天教徒会向朱谢联军发起冲锋,同时会向天空连射点燃箭羽的火箭,并伴以进攻的鼓点声。只要看到听到这些信号,他们就该同时出城,与玄天教徒夹击朱谢联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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