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看到守备军已经溃散,顿时也慌了。他们出来时尚有不少人还没到位,只是接到主将紧急出援的命令,这才硬着头皮赶赴战场。可哪想他们连阵前都还没到,阵地已经失守了!
带队的军官见了这情形,顿时也不知所措,不知该下令继续冲锋还是赶紧后撤。
就在这犹豫的眨眼功夫里,延州军已杀到他们眼前了。
“冲啊!!!”
延州军气势如虹,骑兵率先破阵,转瞬就冲进人群里,把阵型本就不够紧密的黑马军阵撕成两半。此刻黑马军的军官已冷静下来,连忙指挥士兵重新聚阵,想把冲的最快的骑兵吞入腹中。
可还没等他们补上阵型的缺口,后方延州军的矛兵与战车又已杀到,转瞬将黑马军的大阵彻底冲得七零八落,连连后退。
黑马军的军官们焦头烂额地指挥士卒跑动,想要摆出可以招架的阵型,可还没等士卒们到达军官指定的位置。延州军的步兵又已杀到。庞大的步兵转眼将散落的黑马军裹挟起来,绞肉一般吞噬入腹……
谢无疾立于高地上,垂眼看着下方的局势。他身旁的午聪和传令兵们已是满面喜色——战局已经明朗,他们大获全胜了!
从一开始,谢无疾带兵频频进攻黑马军的阵地,既有离间玄天教与黑马军的意思,也有麻痹敌军的意思。他很好地掌控着每一次进攻的节奏,既起到了骚扰的效果,又不给黑马军太大的压迫感,使黑马军逐渐认为,延州军是不会真正攻打他们的,即使攻打他们,也没有那么可怕。
或许魏變没有被麻痹,但是大多的士卒在一次次的重复劳作中,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散漫,越来越无所谓。而谢无疾却一次又一次记下敌军出战的时间、自己的部下破坏工事的时间。直到他清楚地明白——时机到了!
下方,失去了战斗能力的黑马军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后方也响起了急促的号声,通知大军立刻撤退。仍陷在阵中的士兵们发出了绝望的喊声,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而还没有被围住的士卒们开始没命地掉头逃窜……
站在谢无疾身边的传令兵问道:“将军,要追么?”
望着那些狼狈逃窜的身影,谢无疾略一思索,道:“不追。收兵!立刻前往汾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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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天寺内,数名职事正聚在一起议事,奇怪的是,张玄却不在场。
众人所议之事乃是最近收上来的钱财。自从他们大刀阔斧地推出种种敛财手段,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只在汾阳城内,就收到了四万多贯钱!
然而,这些职事们却对眼下的结果并不满意。
钱虽是收上来了,但最近城里的百姓却开始频频闹事,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前两天闹得最狠的一次,老百姓竟然放火烧掉了一座玄天教,还有几百个愤怒的人差点冲进他们所在的大玄天寺来!
虽说每次百姓闹事都被镇压下去了,但城里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这些职事们每回离寺身边都要带上一群护卫,就怕自己被激愤的人群打杀了。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深受百姓崇拜,短时间内,形势却骤然倒转了。
除却这一点外,就连收上来的钱款数量也让职事们不满意。按说几万贯钱绝不少了,但是他们也听说了,他们定下的种种收钱的名目,底下的人手在办事时,竟会成倍地收缴!却只按既定的数目交上来!也就是说,余下的钱都被那些爪牙自己私吞了!
职事们恨的兵不是爪牙横行霸道,欺压乡里,而是恨爪牙贪婪无度,占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利益。
可虽说如此,那些爪牙,他们却又不能不用。不用爪牙,难不成他们亲自出去挨家挨户地讨钱么?
于是今日众职事们聚在一处,便是为了商讨,如何能教爪牙老实收敛,将更多的钱缴上来。
这是一桩十分要紧的大事,即便众人能商讨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张玄不在,便没人能说了算。因此众人在殿上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禁议论起来。
“再去催请师君!”一名职事向殿外的小厮吩咐道,“就说事情要紧,请师君暂忍不适,务必来一趟。”
小厮道了声是,忙去了。
这些职事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再见过张玄了。早上他们来给张玄请安,却听僧人说张玄身体不适,还在休息。然而这都快下午了,张玄还是没有露面,只怕是真病倒了。
“师君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生病?”一名职事忍不住小声抱怨,“眼下事情那么多,外面的蠢驴闹个不停,底下的猪狗又不老实。他倒好,这时候躺着不起来。”
又一人打趣笑道:“怕是昨晚延州军出现在他的梦里,把他给吓得彻夜难眠。是以白天还要再补一觉。”
几人听了这话暗暗发笑,但毕竟事关张玄,他们也不敢说得太过,只玩笑了两句就过去了。
他们之所以调侃张玄胆小,是因为早在谢无疾和朱瑙刚占领延州之后,张玄就提议过让众人放弃汾阳,向东迁徙,躲避延州军与蜀军的锋芒。可这些跟随他的职事大都是太原本地人,祖籍与亲眷都在此处,捞来的钱财也用在此地购宅置田、娶妻纳妾了,哪里舍得走?张玄劝说众人不动,这才从幽州请来了黑马军。
而打一个月多前,玄天教的钱粮开始吃紧,张玄又提出离开汾阳,这回众人倒是都同意了,也发现汾阳是真的久留不得了。但之所以众人至今还未迁徙,仍是家产不便转移、众人又怀着侥幸之心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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