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马束的淮南军担心自己前两日参与击败过柳惊风的战事,陈国不可能再宽恕他们的罪孽,于是他们就押着马束来找蜀军投降了。
田畴命人将刚刚抓获的几名俘虏找来辨认,经过众人的指人,他最终确定眼前这个被捆成粽子的人确实就是马束。他不由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还想利用马束为他开路,获取更多陈国的领土,眼下这桩美事算是落空了。当然他也可以释放马束,不过现在的马束已经彻底落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他手下再无可用之人,他也就失去了价值。
田畴道:“传令下去,让各营收兵吧,余下的敌人不用追了。”
“是,田将军!”
田畴又道:“去军营里搜查他们的军需账簿和物资,缴获的战利任何人不得私吞,全收上来,我另有安排!”
他最后看了眼满脸不服输、似乎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马束,摇了摇头,下令道:“把此人押解回洛阳,交由陛下和谢将军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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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庄。
田庄的门口已停好了几辆骡车,庄内,一群人围在陆老太公身边,含泪劝说。
“老太公,车都备好了,你就跟大伙一起走吧。”
“是啊,一起走吧。再留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姓马的在徐州吃了败仗,一定会变本加厉再来盘剥我们,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获知马束重新占领淮南后,陆家庄的庄民们不敢再留在淮南了,他们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家乡,去别处另谋生路!
陆老太公连连叹气,却仍死死坐在椅子上不肯动:“你们都走吧。我生在陆家庄,也得死在陆家庄。反正我活到这个年纪也活够了,你们不用管我!”
“太公,这怎么行?”
“是啊,你不走,我们也没法走啊!”
“要不我们和张家一样,一起和他们拼了!”
“可我们这点人,怎么拼得过他们……”
“太公啊,就当我们求你了,一起走吧,走吧!”
上了年纪的人固执起来也异乎寻常,无论庄民们如何劝说,陆老太公就是巍然不动,坚决不肯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
老太公没注意到,几名晚辈悄悄走到一旁商议去了。
“既然太公不肯走,我们也不能真把他留下。不如我们把太公绑起来,强行带走吧?”
“要是这样的话,太公一定会生我们的气的……”
“庄上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能不能让我们熬过这个冬日都不好说。姓马的再带人来抢一次,我们就真的只有等死了。离开,至少还有一条活路,就算太公再生气,早晚有气消的一天。”
“好吧……就这么办吧。”
几人达成一致,悄悄准备去了。
老太公还在跟余下的庄民们犯拗,忽然,两个人从背后冲上来,强行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他吃了一惊,只听得一声“太公,得罪了”,那两人竟开始捆他手脚!
陆老太公大惊道:“你们干什么?!”
那两人却不回话,继续捆绑。
老太公试图挣扎,然而他年老力衰,又如何挣扎得过晚辈?很快就被人捆得动弹不得了。
“走,快走!”
众人带上已经收拾好的行囊,扛起老太公,来到庄口。他们把老太公和庄里的老人扶到骡车上,挥起鞭子道:“吁、吁,快走!”
骡子开始前进,一步一步把陆家庄甩在身后。
陆老太公老横纵横,仰头长叹:“造孽,造孽啊!!”
当人群刚刚行出百米远,后方忽然有人叫道:“等等,等等!”
众人回头一看,是陆阿秋追了上来。陆家庄所在的位置较偏,消息没那么灵通,最近一直是陆阿秋往来奔波,为庄民们打听外面最新的消息。
昨晚上众人决定离开田庄,陆阿秋还不死心,希望王师能再回来打跑马束,所以今早天不亮他就又出去打探消息了。
陆阿秋追上众人,气喘吁吁道:“有变,又有变了!”
众人又惊又喜,连忙问道:“柳校尉回来了?”
阿秋摇头:“没有,柳校尉带兵跑了,可是蜀军渡河了!他们已经击败马束军,并且把那姓马的给抓住了!”
“蜀、蜀军?”
庄民们面面相觑。
这蜀军可真是忒厉害了。马束能把柳校尉打跑,说明他也极是厉害。可他一到蜀军面前,就跟耗子遇上猫似的,先在徐州吃了败仗,刚回到淮南,又被追过来的蜀军给生擒了!这可真是把柳惊风率领的陈军给衬得愈发无能了……
马束被擒,对于陆家庄的庄民而言自然是喜事,可他们却没有高兴到哪儿去。因为打败马束的是蜀军,而不是陈军。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讨厌蜀军和蜀国,只是江南承平日久,他们对外界的形势并不了解。陈国的统治虽然没有好到哪里去,却也并不坏,所以他们欢迎陈国军来。可他们对蜀人却完全不了解,蜀人也许不错,可万一比马束还坏怎么办?
有此焦虑,原本团结的庄民不由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认为既然他们已经决定离开,那就继续走,不要留下来冒险。万一蜀军跟马束是一丘之貉,他们今日不走以后就走不掉了;另一拨人则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家,认为可以留下来看看,蜀军应该不会比马束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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