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敛笑道:“也是。却升,出去两三个月,阿沉给你添什么麻烦没有?”
年却升笑了:“哪能,要添也是我添。冬沉待我很好,做什么事情都细心,我才是享福的那个。”
“没有。”姜冬沉在身旁开口,温声道,“一切都好。”
穆敛叫二人入座,随后碰碰身边的穆衣,小声道:“长姐,年却升这孩子,竟然不是我儿子。”
穆衣笑笑,同样小声道:“冬沉性子太稳太谦和了,却升陪在他身边,你发现没有,他比以前开朗不少。”
两人耳语一番,随后笑着一同看向年却升和姜冬沉,两人早已入座,年却升坐在一群白家袍的姜家子弟中间,没有丝毫的不合群。此次宴会算是小宴,在座的人都彼此熟络,结伴说笑,欢乐融融。年却升一会和这个聊聊,一会和那个说两句,引得大家直笑。姜冬沉偶尔说几句,随后往碟子里夹了许多年却升喜欢吃的菜,叫住他道:“阿升,回来,吃饭。”
年却升闻言便坐回来,乖乖吃饭。姜冬沉道:“平日里我做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吃这么香,看来还是我技艺不精。”
“没有,哥哥。我现在是饿了,要是这饭是你做的,我肯定吃得更香。”
年却升一向嘴甜,姜冬沉自然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却仍温和笑着:“好。”
穆敛瞧见这一幕,对穆衣道:“长姐,你看阿沉这孩子当起哥哥倒挺像那回事。”
“咱家孩子大多如此,细心,沉稳,是缺个却升这样爱笑爱闹的。不知道他将来要娶个什么样的姑娘,那姑娘跟着他啊,肯定不闷。”
“真是的,长姐。咱家孩子一个都不随我们,全随了闻道的性子。”
姜闻道闻言转头:“什么?”
穆衣穆敛一同摇摇头,穆衣道:“闻道,一会儿散宴你叫几个小弟子带着却升去他的房间,我和敛儿同冬沉讲讲话。”
散宴之后,年却升跟着几个小弟子去他要住的地方,离姜冬沉的房间并不远,也不过相隔几十步。年却升早知如此,也没做任何异议,姜冬沉见他难得顺从地出奇,年却升小声笑道:“我总不能跟你父亲说,‘不用费那个事,我跟你儿子睡一张床就行了’是不是?”
姜冬沉道:“你没讲出这一句,我当真谢谢你。”
穆衣穆敛其实也就是问问姜冬沉,这些天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饭吃的惯不惯这样的问题,姜冬沉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穆敛又问:“阿沉,上次传声你说你和却升在千欢渡长住下了,那弱冠之后,你还回不回来?”
“许是不了,但我与却升定每月回家探望。”
穆敛叹了口气,转身向穆衣道:“长姐,我以为冬蔚会留在外面,阿沉会留在家里呢。”
姜冬沉沉默片刻,穆敛又叹了一声:“也罢,阿沉你愿意留在外面也是好的。如今你才十七岁,如此独立,母亲心里也欣慰得很,你只记得和却升常回来看望就是。在外多加小心,你和却升相互照应,有什么事就传声告诉我。”
姜冬沉颔首谢过,离了正殿,缓缓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他是从小没离开过家的,看着姜家在这两个月中处处都有变化,心中不免感慨。绣闼雕甍,处处张灯结彩,从前他也曾参与其中,亲眼望着红漆新上,灯笼高挂。如今回来,都已安置完毕。
十三四岁的时候,谁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许憧憬,可当时的姜冬沉没有。他只想到十七岁离家三年,随后便长久地回到姜家,是否飞黄腾达都不重要,甚至连娶妻生子都未曾想过。只觉自己一个人过着也好,不需要麻烦旁人。因此自己也不太想得通,为何愿意为了年却升,放弃自己原本规划好的一生呢。
姜冬沉低头不语,缓慢移步。他以往住的屋子,景色依旧。
尚未推开门,一个小弟子先迎上来,将一封信双手呈上:“四公子,这是年公子带来的信。”
姜冬沉接过,疑惑展开,上面是龙飞凤舞几个字。
“哥哥,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姜冬沉失声笑道:“年却升人呢。”
那小弟子道:“在他的房间。”
姜冬沉小心将信收起,嘱咐那小弟子天气寒冷快些回去,随后脚步一转走向年却升的房间,隐隐望见窗边有一道模糊人影,于是敲敲窗子,年却升忽地将窗子打开,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哥哥,我写给你的信,瞧见没有?”
“我们不过一炷香没见,算什么许久,怎么还写封信过来。”
“一炷香时间很长了,哥哥你不想我?”
姜冬沉没有回答这一句:“我住的地方离你也就几步远,你就懒得走那几步去找我?就算是懒,你传声来叫我来找你也是。非要麻烦人家,拿着你这封信在寒风里等我那么久。”
年却升委屈道:“哥哥……你这么凶做什么。我是觉得传声说过的话听过就忘了,我给你写一封信,你还可以长久留着,万一哪天你想我了,还可以拿来看看是不是?”
姜冬沉声音软下来,温声道:“没有凶你,不过,你每日这样粘着我,我哪里用得着看信想你。”
年却升的委屈不值钱的,听了这句,瞬间笑得灿烂无比,从窗子伸手出去摸摸姜冬沉的手,歪歪头道:“哥哥手真凉,快进屋里来,要不邀请我到你屋里去,哥哥你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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