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被司景明抱下的马车。
沿途遇见的人,目不斜视,根本不多敢看,只等司景明背影消失,才敢稀奇的瞅几眼。
“那是英郡王?”
“听说相貌极美,可惜被王爷遮住了脸没看见。”
“去去去,别讨论了,脖子上的东西还要不要?”
闲散的景卫军们顿时轰散开。
进了暖和的房间,司景明脱掉师南厚实的外衣,将他塞进了被窝里,裹了个严严实实。
屋子里被炉子的火光,照成了温暖的橙色。
师南就在这样的光线里,挣扎着醒来,“唔,太困了,我先睡一觉......”
“睡吧,我守着你。”司景明轻抚他的脸。
师南刚刚阖上眼,心里蓦地刺痛了一下,迷糊抓住脸上的手,呢喃:“等......等我。”
随后昏睡了过去。
室内温暖如春,静谧如常。
司景明拒绝了下人的伺候,亲手把屋子里的火炉烧热了些,听着师南的气息渐渐平稳,又独自呆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曾管家在外面候着,“王爷——”
司景明示意他噤声,直到走远了,才开口道:“什么事?”
曾管家道:“卫四那边传来消息,死在火场里的宛秋,是纯太妃手下的死士,想借由英郡王之死,陷害王爷。您今天带英郡王出去露了面,想必很快传言就不攻自破。”
司景明皱眉,“我带他出去,不是为这个。”
曾管家老脸一怔,“我以为......”
“不谈这个。”司景明对此并不关心,反而看着人生经历丰富许多的曾管家,迟疑半晌,不习惯地问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留下,和我在一起?”
“尤其是,他好像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离开。”
曾管家万万没想到,平生还能见到杀人不眨眼的司景明,犹犹豫豫的问出这么个问题。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王爷出来的屋子一眼,欲言又止:“难道是......”
气氛一下沉凝下来,许久之后,司景明不太自在地打破了沉默,“我还没说什么关系,管家胡乱猜测什么。”
瞧瞧,就这个态度,还用猜?
老管家第一反应是震惊,他万万没想到,王爷居然对英郡王有那等子心思,这样想来也是,之前的庄河......也不同寻常。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王爷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融入血脉的孩子了。
老管家不是迂腐之人,只要王爷喜欢,男人女人甚至不是人,都无所谓。
“想让人心甘情愿的留下,朋友也不能长久,只能靠醉人的温柔乡了。”
司景明停顿片刻,有些黯然,“我不会。”
曾管家见不得他这样的黯然,想起这段时日,王爷对那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皱纹延展开来,“王爷不必妄自菲薄,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英郡王对王爷,也不是没有意思。”
司景明至冷的面容,怔怔出神,“真的?”
“当然,王爷何不问问。”曾管家就笑。
深感这个时候的王爷,不是位高权威的江阴王,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子,为心爱的人心动神摇。
认识英郡王这段时间,就不再犯过病。
想起前段时间的庄河,曾管家有些头疼,以前怎么没发现,王爷还是个花心的性子,只盼着英郡王日后不会吃醋。
很多事情答案就在那里,自己有所察觉,却又不敢承认,当被人一朝点醒,一切都清晰了。
司景明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久到曾管家都退下准备午膳,久到院子里的紫荆树颤了颤,在他肩头,不知不觉撒了点点紫红。
他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对阿南生出的那种心思。
一开始的接近,只是因为阿南很像兄长。
后来......
温泉水里的贴身相拥,花厅的贴面吻,还有两人时不时的牵手......
司景明忽的笑了,掸落肩上的落英,认真用帕子擦干净手,一根又一根,神色专注。
结束后,他看了眼天。
正午了。
司景明抬步,往师南歇息的房间走去。
阿南素日里老气横秋,总是教他如何养生,结果每每听见到了饭点,就趿拉着鞋子翻身下床,谁也拉不住。
最后是追上去的司景明,给他披上了厚实披风。
没有他在,阿南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司景明推开房门,心想。
他们本就该,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
澎湃的滚烫情绪,和无比坚定的承诺,在对上躺着的英郡王茫然睁开的陌生黑眸,俱都化成了碎影。
“你是......谁?”英郡王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如是说。
仅仅沉默了片刻,房中骤然传出剧烈的打斗声,卫四等人迅速从窗外跳进,看见的就是司景明阴沉着脸,制住英郡王的场面。
暴起失败的英郡王趴在地上,被玄色的靴子踩在后脑勺,露出的半边脸龇牙咧嘴,破坏了整体的美貌。
先前皙白如瓷的肌肤,此刻黯淡无光,只与常人无异。
英郡王见势不妙,苦苦求饶:“这位大人,本王......我刚才鬼迷了心窍,不该反抗,还请大人饶我一命!”
“只是不知大人将我掳来,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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