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林怀易有事皆与灵渠商量,那是因为两人捆绑在一起,同住在林府,他还是那个右翼长。
可如今他被分配至边疆关口护家卫国,边疆将领身份微妙,如同行走于钢丝之上,林怀易必会为了保护他,尤其是在他离京之前,不会再与他多说京中是非。
而他不怕。
林怀易想了想,对灵渠说道:“我只是觉得曾峦一个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如此之久的人怎还会缺去办什么养殖场。
有些奇怪,要知道之前历朝历代皇帝身边的红人不是不缺钱花就是暗地涉足盐铁买卖,再不济也会是与人共办钱庄或者酒楼,哪会像如今这曾峦那样,沦落到办个养殖场。
难道是因为怕没钱吃饭了,就可以从场地里直接抓几只鸡来吃,所以不用怕饿死么?”
“这么说来也的确奇怪,虽说当今给曾公公的权利没像前朝宦官那样大,但加上俸禄与他暗地里收的大臣们给的钱财也应是足够他和那些干儿子吃饱饭了,难道还真有人是真的喜爱做农活?”
灵渠听林怀易那么说,也听出了些不寻常的意味来,顺着他的话说道。
林怀易低头思索一番,抬头眼露精光道:“有空去他养殖场抓几只鸡来吃吃,看看是不是真的比廷尉府那几只肥。啊絮,咱哪天一起去!”
灵渠:……
林絮:……闭嘴。
“对了,圣旨上如何说,让你什么时候去?”他问灵渠道。
“年后去,赶上元宵换回戚将军。”灵渠看了看林絮,无奈叹道。
这些事林怀易也不曾瞒他,灵渠自然知道跨年之后林絮正值二十,是个圆整之年,若是可以,他也想……再叙叙旧。
今日听到曾公公开口说年后,倒也真是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这会儿林怀易突然鸡贼地问道:“你舍得你那徒弟,就这么走了?”
灵渠今日第二次被林怀易问的说不出话来。
“我走后,还请王爷,林公子,帮忙多照顾桓生……”
他刚刚还阮公子阮公子的叫,这会儿在熟悉的两人面前,结巴也好了,稍显亲昵的名字也能脱口而出了。
简直判若两人。
林怀易“嘻嘻”的笑了两声,“你的徒弟你得自己先哄好了,我们在他面前说的话可不能作数。”
说的灵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给他将教过的招式全部画出来给他,这样就算哪天忘了也不用怕。就请王爷到时候帮忙递交一下。”
林怀易顿时想拆开灵渠这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的是什么。
“可怜的阮公子,一路上跑得飞快,我们追都追不上,没想到只得来了本……祖传武功秘籍吗?”林怀易唏嘘道。
这剑招小画本不知是不是林府的特色,这小狐狸当年也是揣着整本鬼斧神工的“秘籍”到处跑,到了午间林易清上朝回来时还得抽查他一天的练习成果。
弄得只想着溜出去玩的狐狸整日都不开心。
赌气闹了好久林易清才勉强取缔了这莫名其妙的小画本。
后来那上面就尽是些小狐狸天马行空的灵感作成的“诗”。
不过就是常常牛头不对马嘴,还有不少的错别字,由此还被勒令着在府里开始读书习字。
狐狸假文艺不成,还给自己搬了座难以翻越的高山
后悔不迭。
林怀易想到这儿笑意渐浓:“我可不要去做这个坏人,要送也得你自己送,哪有师父找别人帮忙带徒弟之说。”
实心眼的灵渠听到他的拒绝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因为他不敢。
林怀易看到灵渠这副模样,“哈哈”一笑,拍了拍灵渠的肩,放下刚在街市买的那些货品牛羊肉等等,就带着林絮回了府,留灵渠独自苦苦思索。
林絮还两步一回头地担心着灵渠,不解林怀易为何能如此放心,甚至连个好的方法都没跟灵渠讲,就这么离开。
看刚刚薛将军这样,怕是让想破脑子都想不出个好点子来。
可让他来想,他估计也跟灵渠没什么两样,照样跟个榆木脑袋似的,讨不了喜,他就没多发言,免得误人子弟。
明明这狐狸满肚子坏水,鬼点子多的是,怎么不教教灵渠?
林怀易侧过头,看见林絮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他心下正在想什么,说道:“你是在疑惑我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吧。”
林絮“嗯”了一声,等着“满腹经纶”的林太傅解答。
林太傅倒也没藏着掖着,笑道:“我跟他说的,必然是些哄人欢喜的方法,而阮桓生现在需要的并不是此类话,这小子看着小小一个,但心里面想法可多了,哪里是什么好哄之人。也就灵渠这个榆木脑袋还想着什么给他画本书,也不想想他这徒弟出自何门。”
林絮讶然:“你是说他会……”
“嘘”,林怀易伸出手指点住了林絮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
“到时候就等着送他份大礼吧。”
林絮这才知道,其实接下去也许灵渠做什么都没用,因为两人的未来,此刻,还真的只掌握在了他那徒弟手里。
就只看这阮公子到底是有多大勇气,多大决心去做这件事。
他思至此,张嘴轻咬住了林怀易在他唇边的那根手指,含糊的讲:“原来王爷就是将那些讨人欢心的方法用在了我身上啊,也不知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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