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祝汸说着便起身,“我也去瞧瞧吧,万一是急病,我也帮他治了。”
他们俩一同走到铺子前,祝汸隐身,阿兔隔着板门问:“这么晚了,敲门作何?”
门外却没人应答,他们俩面面相觑。
他们又从未怕过谁,阿兔直接拉开门闩,打开门,瞧见清灵月光下一身白衣的人,阿兔不免一怔。
辛曜抬眸,没有看到那位少年,意料之中,却又莫名失望。
他按捺下心绪,对陌生的伙计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拿些药,麻烦。”
阿兔缓缓回过神,这要不开口说话,他还当这就是开曜神君呢!神韵这回事,不得不服,不论变成什么模样,往那儿一站,他就是他。
阿兔点头,请他进来,给他配好药,包好递给他。
他拿在手中,要给钱,阿兔笑:“不用,公子常来的。”
辛曜并未怀疑,他的确常在这儿卖草药。他并未在意这些,治肚子的药也不并昂贵,下回他给铺子里多采点珍贵草药,他摩挲着纸包,依然久久不离去。
阿兔更觉纳闷。
辛曜摩挲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对阿兔道:“我明日考县试。”
阿兔愣了片刻,考试要告诉他作何?他反应过来,立即笑道:“公子必定高中!”
辛曜竟然扯了扯嘴角,他竟然笑了!
阿兔尤为不可思议的时候,辛曜点头,郑重道:“我会的。”
他会的,他会高中,会以此来感谢真正帮助他的人。
他希望,少年能知道他的决心。
所以他来到这里。
明日,是他真正的起点。
再镇定,遇着决定命运的考试又怎能完全不紧张。
尽管并未见到那人,心中些许的慌乱终于全部消散,辛曜朝阿兔点点头,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获得天帝的捣(祝)乱(福)可以考状元哦。
哈哈。
第25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七
回春堂的门再度关上,将月光也关在门外。
祝汸脸上的笑却全都没了。
他浑身没了力, 趴在柜台上, 看着账本发呆, 脑中全是辛曜说“我会的”那瞬间面上的笑容与光彩, 那样的光彩源于自信, 源于对未来的期望。
挺不容易的,那么冷漠,眼中整日都是不屑的人,也有这样的时候。
这是辛曜真正在意且唯一在意的事。
彻底打碎一人最期待的期望,是最为强烈的报复,这个道理祝汸知道。
他本就不是心肠恶毒之人,这回干这事儿,本就有些不踏实, 好歹还能通过幻想辛曜的倒霉模样来幸灾乐祸。
这下好了,满脑子都是少年饱含光彩的双眼。
他将脸埋在臂弯里, 长叹一口气。
说实在的, 辛曜当真挺不容易的,才十六岁,爹娘都死了,还有个那样的后娘, 族里的叔叔伯伯们也不帮他, 小小年纪成日里上山采草药换银子养活自己。好不容易来到县里读书,天赋之高,连院长都夸, 一朝考中,就能彻底改变命运。
于这样的孩子来说,科考太重要了。
“小殿下,我们……”阿兔小心开口。
祝汸抬头,嘴巴很不高兴地微微嘟着,就像他睡着时那般。
阿兔再道:“小殿下若是不舍——”
祝汸手将桌子一拍:“我才没有不舍!”他从柜台后走出来,往后走,“睡了睡了!”
不怪他,要怪就怪开曜老家伙,投个胎也不好好投,投出这么个可怜人来!
他又没有错,开曜老家伙陷害他,他报复过来,有错吗?况且他们先前还有那样的大仇,他没有丁点儿的错!
祝汸被子一蒙,折腾到天快亮时终于睡着了。
却又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的,他被哭声惊醒,他慌慌张张坐起来,阿兔已经掀开帘子,将他身边大哭的小田田抱在怀里哄:“小公主不哭,不哭哦,乖,不哭不哭……”
小田田回眸,瞧见祝汸也醒了,伸手给他:“抱,抱……”
祝汸尚在迷糊,动作略有迟缓,小田田哭得更大声:“要抱,要父皇抱,抱……哇哇哇……”
“…………”祝汸傻眼了,小田田叫他啥?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看阿兔,阿兔笑着说:“小公主是在叫您呢!”
阿兔将小田田往前送去,祝汸接住,看向哭花的小脸,想到那声终于喊出口的“父皇”,心都化了,紧紧抱在怀中,低头问她:“为什么哭呀?”
“哇哇哇……父皇,大白!”
又是大白!
此时却不是吃醋的时候,祝汸声音柔和地问:“大白怎么啦?”
“哇哇哇……父皇,田田,想,大白!”
祝汸很无奈,这几日,因为祝汸心里有些犹豫不决,的确都没让他们带田田去书院找辛曜,他便哄道:“大白今日忙,我们明日再去见他,好不好啊?”
“哇哇哇!不好!”
“……你不哭,父皇往后让他住咱家。”祝汸想着,反正今日后,他是别想着考科举了。考不上的话,将辛曜叫来他们药铺子干活!
他想得挺美,小田田听也不听,一味大哭。
哭得祝汸头疼,甚至想到自己的小时候,他小时候似乎也是这种脾气,他的父亲们太辛苦了!如今,他女儿比他还能闹腾。直闹腾到天亮了还在哭,祝汸无奈地抱着她起身:“好好好,去看大白,看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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