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汸下意识又想讽刺他,明年春闱还不知道在那儿呢,这会儿就想着俸禄,想着赁宅子住的事了!
话都到了嘴边,他及时拯救,特别真诚地说:“都说你有状元之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其实这份真诚,真诚得特别浮夸。
辛曜却点头,认真道:“我会努力。”
祝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假的了,待不下去了,便想着赶紧去烤年糕吧。
到院子后头烤年糕,虽说在阴影下,大夏天的烤着火怎能不热。
不过他们本就是神仙,热不热的全看自己愿意不愿意,小田田就半点儿没觉着热,凑着热闹看她的大白给她烤年糕,往上刷蜂蜜,玩得高兴极了。
祝汸是龙,生性体凉,却莫名火大,热得很。
辛曜烤好一大片年糕,一分为二,一块给了田田,一块递给他。
祝汸不想要,田田已经先咬一口,说好吃,还催着他吃,他没法,只好也咬了一口,随后便再次暗地里咬牙。
他默不作声,且又迅速地吃掉那大半块的年糕。
始终看着他的辛曜问:“挺好吃?”
再次吃人嘴软,祝汸想了想,硬撑着道:“是人家大娘的年糕打得好!”
辛曜的眸子便被火光给照得亮亮的,又给阿兔小虎他们全烤了吃,小鹤吃得那是赞不绝口,祝汸却越坐越难受,也不知为何,老家伙总是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虽说他的确挺好看的。
又见女儿与辛曜腻歪得厉害,他索性起身:“我先回去,小虎,你看着田田。”
说着,他扭头便走,阿兔赶紧跟上。太过突然,走到月亮门边,辛曜从后头追来,大步走到他面前,先将手中的纸包递给阿兔:“带回去吃吧。”
阿兔瞄瞄祝汸,祝汸皱眉,他还是收下了,并往后退退。
辛曜却还不走,看着祝汸,说道:“下个月初,我便要再去东禺城,考秋闱,李兄与我一道。”
祝汸的眉头皱得更深,为何要告诉他?
辛曜看着他,眼神一错不错,祝汸被看得差点又要低眸的时候,辛曜再道:“去年今日,我们在山里遇见。”
“………………”祝汸很惊讶,他们竟然都认识一年了!他竟然忍受老家伙一年了!
辛曜却是又对他笑了笑,总是冷如雪川的人,偶尔笑一笑,仿佛春日里冰川刚化时,吸走四遭的所有温暖,总是有些瘆人。
却又因是春日,再瘆人也不觉寒凉。
祝汸不会形容这种感受,总之,不讨厌,却是很陌生。
辛曜笑完,道了句“我努力。”,便朝阿兔点点头,回头走了,继续去陪田田玩。
祝汸懵了好半晌,问阿兔:“他啥意思?”
阿兔心道,还能是啥意思,这在给您汇报行程,顺便告诉您今日是纪念日呢,难怪叫您来吃年糕啊!有些地方,年糕是生辰或者重大纪念日才能吃的东西。
但是啊,说是坚决不能说的,否则他们小殿下得气死。
阿兔道:“兴许是感慨时光流逝得太快。”
“是吗……”他怎么觉着不是呢。
只是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旁的原因了?
祝汸回头往外走,阿兔跑上去,走在他身边,问他:“小殿下,这回还让他考不?”
祝汸沉默,这些日子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直沉默到进了回春堂的门,祝汸大松口气:“算了,让他考吧,为了后头看他狠狠掉在地上的样子!”
阿兔暗自偷笑,应下不提。
郡试到来前的一段日子倒也平静,只是小田田愈发喜欢直接跑到书院找辛曜,也不隐身。去多了,甚至有人打趣辛曜是多了个女儿,田田长得可爱漂亮,还真有人逗她,问她:“辛曜是不是你的爹爹?”
田田不懂,从未听过“爹爹”这个词,就问“爹爹”是什么意思。
同窗们都以为她的确是两三岁的孩童,还不懂事,指着辛曜就笑:“他就是你爹爹!”
田田想了想,还真的甜甜地叫了声“爹爹”。
同窗们纷纷笑着大乐,辛曜原是想阻止的,毕竟,他以为田田是祝汸的妹妹,他对祝汸怀有那样的感情,哪能让人家的妹妹叫他“爹爹”。可也不知为何,田田仰头看他,真叫他“爹爹”时,听到软糯糯的声音,辛曜只觉心房被重重一击,心间的花立马怒放。
田田也叫上了瘾,辛曜便与她说,这是两人的秘密,祝汸在时,不能叫。
田田知道他们是神仙的事不能告诉这些人,自然也从不说祝汸是她父皇,乖乖应下。
祝汸很少来白鹿书院,这件事便一直不知道。
反倒是小虎面色奇怪地将此事告诉阿兔,问阿兔要不要跟小殿下说一声。
这么叫“爹爹”也算是阴差阳错,想到祝汸可能有的反应,小公主么,又无法阻止,他们决定都装作不知道。
不知不觉便到出发去考郡试的日子。
祝汸自是要去的,因田田成日喜欢黏在辛曜身边,也多了个好借口,这回他们直接一同去东禺城。不过祝汸自己坐了辆马车,辛曜与田田坐在后头一辆马车。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田田高兴就好,他到底也还会高兴起来。
这回考郡试倒是十分顺利,没遇到使坏的同窗,也没有遇到来送平安福的小娘子,顺顺当当地进考场,一连考了三场,再顺顺当当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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