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曜虚弱地朝他笑,难得没叫他“娘子”。
祝汸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他这样,心中反而不好受,他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次的事情对于老家伙来说也是无妄之灾,老家伙还是为了救他呢!
祝汸便问:“你可好些了?”
明曜沙哑道:“对不起。”
祝汸诧异:“你为何要同我说‘对不起’?”
“若非因我,你又何必被人追杀?偏偏我还失忆,连这身功夫都忘记了,成了个废人。我怕是再无能力护你。”明曜说得吃力,祝汸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受了内伤,眉头越拧越紧。
西塔是个老实人,他低头,不好意思看明庄主演戏。
明曜继续吃力道:“你不愿我叫你‘娘子’,是对的。”
“…………”祝汸惊讶看他,竟然主动承认错误?
明曜苦笑,看向在一旁围观的盛毓娘:“我往后,不会再拖累你。”他喘了口气,接着说,“待我能下地走路,你便放我下车走吧,我——”,他咬咬牙,“你放心,我不会再喜欢你。”
祝汸抬头:“你说什么?!”
祝汸心里突然变得有些乱乱的,他完全不知这是为何。
明曜不曾说话,祝汸着急追问:“那你喜欢谁?!”
明曜看向他,满眼哀伤与不舍,又看了盛毓娘一眼。
盛毓娘吓得赶紧抱住马车门,祝汸指着盛毓娘,不可置信:“你喜欢她?!”
祝汸本还有几分难过,又被打散了。
明曜却是无力地闭上双眼,再不作答。
“!!!”祝汸以为他真的喜欢盛毓娘,回头看盛毓娘,“你喜欢谁!”
“我,我应该喜欢谁?”盛毓娘小声问。
“你到底喜欢说!你直接说!”
“我,我——”盛毓娘不知如何作答才好,西塔赶紧往前站了站,站到她面前,盛毓娘仿佛看到曙光,立即指他,“我喜欢这位少侠!!!”
西塔脸色通红,骄傲地微微挺起胸膛。
明曜无奈叹气,祝汸冷笑,他还叹气!很可惜吗?!
祝汸立即叫阿兔与小虎把明曜给抬到了自己马车上,气愤道:“别祸害了人家好姑娘!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你谁也不许喜欢!你谁也不能喜欢!”
明曜终于开口,正色道:“教主放心,我记得自己的身份,我也清楚我的能力,绝不敢再妄图喜欢你。”
“我要你喜欢我了?!”
祝汸听得更为憋闷,本该高兴才是,也不瞎叫他娘子了,为何他这般气不平呢?!
那头,另一辆马车里,盛毓娘尴尬地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银元宝递给西塔,陪笑道:“小兄弟,那两口子闹别扭,你多担当,咱们就多演几天的戏!到了西域就好了!你放心!我不会缠住你的!这个你拿着!辛苦费,辛苦费!”
西塔将银子收到手里,使劲点头,心道明庄主到底厉害啊!果然是互相帮助!
盛毓娘侠女做派,拍拍他厚实的肩膀:“好样的!”
祝汸没想到,自那之后,明曜老家伙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老家伙如今虽与他在一个马车里待着,除了和田田说话,旁的时候从不多说一句话,偶尔吃什么,递些给他,他还要客气道谢。
祝汸更气,他稀罕?!
他恨不得老家伙赶紧不喜欢他呢!
说是不稀罕,祝汸还是很生气,还是自己无法理解的生气。
阿兔都避祸避到了马车外,与小虎一同赶马车,阿兔悄悄跟小虎咬耳朵:“我这会儿开始怀疑,神君真的失忆了?”
小虎却往后一缩,耳朵通红。
“你怎么了?!”阿兔纳闷。
“没什么,没什么……”小虎干笑,他只是这些日子,听你说“喜欢”,听他说“喜欢”的,说得自己也有些那什么了,阿兔只好兀自苦恼。
这般,两日后,将要出这片山林,进镇子时,他们再度遇上刺客。
西塔很老实地装睡没动,明曜终于成功有了个小伤口,其实也没流多少血,田田却是心疼得一直在哭,抱着他的手臂叫“大白”。
他这次受伤偏还是为了祝汸,关键时刻他又扑过来挡住祝汸与田田,也偏偏要苍白着脸,流着血,对祝汸道:“教主放心,我绝不以此要挟。前头到了镇上,教主便放我下来吧。我独自回明池山庄,面对一切。”
祝汸气昏了,人家为了救他都受伤了,他还要抛下不管?
他是这样的神?
他怒斥:“闭嘴!”
“教主不必觉得愧疚,本就是我打扰你在先——”
祝汸抓起手帕塞他口中:“闭嘴!”
明曜无奈地闭上双眼,仿佛反而是他一直在纠缠似的。
祝汸最怕欠别人的,赌气道:“我会帮你夺回明池山庄!你往后也不必再说那样的话!”想了想,再道,“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伤!好好养身子,养好身子,我就帮你!你失忆没了武功的事,我也会尽力帮你!”
明曜不说话。
祝汸又道:“你也别痴心妄想人家盛姑娘!”
说完,祝汸朝田田伸手,哄道:“过来,让明庄主歇息,到爹爹这里来。”
田田乖乖点头,在明曜脸上亲了口,靠到祝汸怀中。
夜已深,祝汸抱着田田逐渐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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