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想想,老家伙也很辛苦的,上辈子最后到底不是真正的自己陪伴他,说好了以后要一直陪着的。
这点气,就吞了吧。
算了,去别院就去别院,老家伙后悔的日子在后头呢!
祝汸“哼”了声。
几位管事的腰便又更低了,只觉这位屏风后的,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成未来侯夫人的小姐倒是很有威严。
祝汸看了阿兔一眼,阿兔便道:“也可以。”
管事们大松一口气,阿兔又道:“我们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担忧姜夫人与侯爷的身子,并非代表,我们就能任人欺负,哪怕你们侯府也不成!”
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理亏,这位小姐又莫名地令他们生畏。
管事们赶紧点头:“是是是!是我们府上不周到!还请小姐莫要怪罪!”
接着,李大管事亲自作陪,套了马车,送祝汸他们去郊外的别院。
大管事有心讨好,坐在车辕上,同祝汸他们说话:“小姐,您要住的别院,是我们侯爷小时候,陛下亲自赐的,别院里一草一木都是我们侯爷亲手置办的,每年都要去住上一两个月。我们侯爷极喜欢海棠,还特地找来一种四季开花的海棠,这可是我们京城的一景!旁人轻易看不到,小姐这几日不防赏景。山上冬风寒,花倒是开得极好!”
祝汸这才又更高兴了些,反正会后悔的是老家伙,又不是他。
大管事前脚送人走,后脚,府里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大家心里都叹气,都觉着这门亲事还是要作罢了。
姜夫人还在床上昏迷着,也终于有人敢去禀报他们侯爷。
来人弯腰在门前,只敢轻声道:“侯爷,李管事亲自将人送到别院去了,府里的大红绸子也全都撤了……您出来吃些东西吧。”想了想,虽说夫人屋里的姐姐们不让说,怕叫侯爷担忧,到底是又道,“夫,夫人,她也晕过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响起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他赶紧行礼:“侯爷”。
却又听到一声“啪嗒”,是那匣子掉在了地上,姜曜并未在意,只是往姜夫人的院子走去。他的小厮将地上的木匣子捡起来,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挠挠头,将东西放到他们侯爷书桌上,回头也跟着往夫人的院子跑了。
刘御医来后,把了脉,一个时辰后,姜夫人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的姜曜,她的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嗓子眼里却又很干,说不出话。
姜曜看着心中不免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伸手,难得宽慰道:“您好好养身子,旁的不要担忧。”
姜夫人哭得更厉害,她儿子,自小便冷冷清清的,谁也不爱亲近,哪怕是她这个娘。她却知道,她的曜儿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她伸手给姜曜,姜曜的手顿了顿,还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亲眼看她喝了药歇下,他才回自己的院子。
府里没了那些碍人眼的红色绸子,他心中松快了不少。
天已经黑了,丫鬟在前头提着羊角宫灯给他照路,谁也不敢说话。京里人都知道,宣平侯虽是个体弱的,也很少现于人前,却是极有威严的,就连当今陛下与他说话,偶尔都会小心翼翼。
家里丫鬟更是从不敢打搅他,姜曜却是忽然开口:“李管事的确将人送去别院?”
“是,侯爷!”丫鬟赶紧道。
姜曜便又皱眉,说:“你叫陈管事来见我。”
“是!”另一名丫鬟便赶紧叫人去了。
姜曜在自己书房见了陈管事,直接道:“你去追上李管事,不得将人送去别院。”
陈管事心中叫苦,这叫什么事啊!
姜曜抬眼看他,陈管事浑身淌汗,连声道:“是是是!侯爷,我这就去办!”
“郊外庄子多的是,随便挑个,只是离我别院远些。”
“是!”陈管事应下,匆匆又带着人出府,骑马去追前头的李管事。明明是极冷的冬天,他们却是都满头大汗。
姜曜面色这才稍微好了些,他的别院,又岂是谁都能去的。
他坐回书桌后,却看见桌上多出一个陌生的木匣子。
他本想直接叫人进来拿走扔了,却又拿在手中,不知不觉便打开它,里头放了两张纸。
他想到姜夫人的话,原来是庚帖。
他的面色再度凝起冰霜,伸手就要合起盖子,眼睛一瞄,瞄到一个“冬月初二”。
他的手一顿,赶紧从中拿出那张纸,上头清清楚楚地记着生辰八字。
他僵了片刻,忽又站起身子,边往外走,边叫人进来。
先前的丫鬟急急进来,行礼:“侯爷,有什么事?”
“陈管事呢?出门了没?”
“陈管事已经出府了!您放心!一定能追上李管事!他——”
姜曜却是大步走过丫鬟身边,丫鬟纳闷地赶紧回头看去,看到他们侯爷脸上的几丝焦急!
他们侯爷脸上竟然会出现“焦急”这种东西!她于是也愣了片刻,等她回过神来,他们侯爷已经出了屋子,她追上去急问:“侯爷,您去哪儿啊!”
“即刻备马,去别院。”
“啊,啊?”丫鬟傻站在原地,眼见他们侯爷越走越远,她也被寒冷的风吹醒了,她慌忙跑回屋子,拿了侯爷的白狐裘,大步去追他们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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