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尽可能的简单与快乐。
开曜难对付便难对付吧,这不还有他们?
趁着祝汸在忙于三界事务,他们俩借口回趟家,直接带上田田去了人间。
他们估摸着,二十多日不见,人间的开曜一定已经又换了新的身份。只是他们也没法找到开曜,这才带上田田。
开曜果然已经换了身份,也已不在京城。
在云端,田田指着南方高兴道:“大白爹爹在广陵郡!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大白的地方!”
镜与泱带着孩子,即刻便去了广陵郡。
不过,此处早已不叫广陵郡。天下分分合合,据大白那会儿,皇帝都不知换了多少个,如今这儿叫作扬州府。
田田一手一个,拉着他们俩的手,快乐地在天空中飞,最后领着他们落到一座山脚下。
田田仰头指着山顶:“大白爹爹就在山上!”
他们俩牵着孩子的手,往山上走。
边走,田田边道:“这座山,田田原来就和父皇一起爬过哒!”
风景的确还可以,他们俩便也顺带着看看风景,一路听小田田叽叽喳喳,倒也有趣。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山上到底有什么,又是什么情形,不知开曜这一世的身份,只见上山的人络绎不绝,且几乎都为女子。他们隐身,并未现出身形,猜测着山上会是什么。
田田猜测是书院,镜觉得可能是个很漂亮的园子,只有泱看看这些上山的女子,心中反而有个很惊天的猜测,这猜测惊天到他都觉得荒唐。
走到半山腰时,身后忽然响起吵嚷声,他们闻声回身望去。
只见山下跑来十来个壮汉,都穿一样的衣裳,手上扛着棍棒,均是满脸的凶神恶煞,身边的女子们被吓得个个惊呼着纷纷避到一旁。
这些人大步跑上山,很快便经过他们。
镜与田田满眼好奇,泱心中则有思量,他们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山上走,眼看即将走到山顶,山上又跑下很多惊慌失措的女子,许多还在上山的女子就赶紧拦了那些人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下山的女子们惊呼:“不得了!来了好些打手,都是刘府的,刘家二小姐为大师要死要活的,他们要来打大师!”
“啊!!!”其余女子便很气愤,“岂有此理!大师那样的方外之人,从来不问世事的,全是那刘小姐一厢情愿,自己害了相思病,反过来还敢怪罪大师!他们家竟还有胆子来对大师动手!”
“是啊!!可是刘府的人来势汹汹,他们家大女儿在宫里当妃子的,谁敢得罪!一到就砸门,还把我们都给轰下了山!”
“赶紧下山去找知府大人!”
“没错!去年夏天干旱,多亏大师祈福,我们扬州府才下了雨,知府大人都亲自上山拜谢大师!知府大人最是清明,知道了一定会派人来的!”
“走走走!”
“晚点就来不及了!”
更有一些打扮富贵的女子直接就叱道:“这还有没有王法!我倒要看看刘府是有多厉害!”,直接带着自家的下人也就上山去了。
一时之间,山道上热闹非凡。
镜与田田,一个单纯,一个还小,俩还没反应过来,看热闹还看得挺有滋有味。
泱却觉得自己没准还真猜对了。
他们没再慢吞吞地继续往山上走,泱抱上镜与孩子,直接飞上山,山顶果然是个寺庙!
镜与田田这才开始纷纷愣住,泱拉着他们俩直接进去,顺着人声最为鼎沸的方向而去,果然看到被方才那些壮汉给围住的一间禅房。
他们穿墙而过,“大白!!!”,田田立马扑到禅房正中间坐着打坐的一个白衣和尚身上。
和尚缓缓睁眼,抬眼看向镜与泱。
“娘呀……”饶是镜这个从未有过娘的,都不由喊了声“娘”。
开曜神君,还真是每次都令人意想不到。
田田被镜给哄睡着了,他们仨一同盘在地上打坐,面面相觑。
镜先开口:“你是开曜神君吧……”
开曜苦笑:“是我。”
“那你干啥投胎成和尚……”
“我还曾投胎成狗。”
“…………神君的爱好还当真别致。”
开曜无奈道:“不是我的爱好别致。”他看向他们俩,认真道,“我猜到你们还会来一趟,其实我的确有许多话打算单独与你们说。”
镜看看泱,点头:“那你说说看。”
“关于这件事,实在不知是该从何时说起。”开曜依然看着他们,“我们认识已久,这些年来,发生过这样多的事。如今,你们应当能看出,我的变化。”
镜点头:“是哦,你从前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现在你的话很多!”
开曜再苦笑:“自我诞生于天地间,至今这么多年,我一直是那个合格的九重天上的神君,我是开曜,却又不是开曜。我看似拥有万物,实际连最基本的共情能力也没有。我不懂他人的悲伤,我无法理解他人的快乐。
我其实是这个世上最为贫瘠的人。
可我甚至都不知何为贫瘠。
直到两千年多前,我来人间,再次试图强行分开你们,有个孩子他哭着朝我吼,他说我是‘坏人’。
那是我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我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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