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拉一世大人曾参加过‘十字军屠杀’,当时教皇下令派遣十字军前来围剿各地的血族,多雾的冷露一带首当其冲,在这场战役中,西西拉大人有六匹坐骑被射杀,而他本人则以放弃防御的方式,杀死了将近一千多人,在黎明结束前,带领血族,打败了这支五万人的队伍。”
男仆从欣悦之情中回过神来,表示歉意地行礼道,“抱歉,也许我的介绍会令您感到不适。”
“不用在意,”苏试转头微微一笑,“这样反而让我有一种神奇的感觉——我们现在是如此平和地在一起交谈……”
男仆也跟着微笑,继续道:“虽然画面上每一个血族都看不到脸,不过马的盔面和武器上都有家族的纹章,这一幅画里虽然只画出了六个血族骑士,却一共出现了十二个家族,这一点是非常有趣的。最初西西拉家族的纹章是一面黑色的椭圆盾牌上有一根银色的恶魔叉子,盾牌上侧有一对恶魔的蝠翼,后来增加了皇冠和其他修饰。”
走廊上的画像一幅幅地展现着这个家族中的主人所经历过的历史——
巴兰的父亲,洛兰-西西拉伯爵,见证了最后一个吸血王朝的湮灭,血族国王被人类推上断头台,在黄昏——这个血族即将醒来的时刻——用鲜血和夕阳一同染红灰石街道。
在那之后,革命的思潮席卷整个大陆,新的制度从土崩瓦解的封建制度中诞生。
人类与血族的斗争也许要追溯到《圣经》成文的年代,该隐杀死亚伯,也许就隐喻着,最初血族从蛮荒小岛来到亚逊大陆时,人类因着相同的外表将其当做同胞款待,却惨遭杀害的秘辛。
在血族的历史中,该隐是他们的第一代祖先,也许是因为蛮荒之地而来的血族来到亚逊大陆第一次接触到了文字,所以开始了他们的“历史”。
血族与人类的斗争持续了几千年,一直到1900年的“华兹克斯飞船事件”,让他们知道那些在天文望远镜中呈现出瑰丽之姿的美丽球体中,隐藏着更为先进也更为强大的文明。
从1900到1945年之间,为了抵抗外星人的入侵,血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贵族为了研发科技、支持战争而倾家荡产,在被称为“曙光时刻”的那短短的四十五年时间里,超过2/3的血族死亡,而今一百年过去了,也依然没有增长。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重大的牺牲,让他们一举超越了创造文明的主力军——人类,成为梵派尔星球上一切先进科技的掌握者,并让几千年来人数都远远低于人类的血族彻底获得了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统治地位。
……通过人类浩渺的书籍和隐藏在这些家族绘画中的瑰密,苏试试图在脑海出描绘出一卷真实的历史。
在一副天空弥漫着黑色硝烟的油画上,可以看到一座城堡被扫荡为废墟,一个在暗夜中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悄然从地下通道钻出满地狼藉,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满头黑卷的小婴儿,带着随身的侍女,在帽檐和面纱中,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美丽又冷然的眼睛。不像人类油画中,婴儿总是会有苹果般红润肥嫩的脸颊,画中的小婴儿面容苍白,但神情无忧无虑,正用软胖的小手指卷着母亲的长发玩耍。
如果没有废墟作为背景,也许这样的画面只会被看做母亲抱着孩子出门远行。只有那些像被狂风吹掠着向后翻飞的裙摆和衣袍,显露出了一点逃亡者的仓皇。
“……那个时候西西拉大人还只是子爵,负责在星际外掠夺……呃,进行武器贸易,杜冷香侯爵当时负责冷露战区,帮忙照顾夫人和巴兰少爷。”
男仆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不再说了。
苏试并没有在意,他看到前方坐着一位画家,正对着墙壁临摹。
接下来的几幅画是想象中的血族的城市的建造过程——人们像建造一艘巨大的宇宙飞碟为血族们建造城市,还有黄金墙,还有地下城……
苏试和男仆无声地从青年画家的身后经过,在穿过几段被白色的罗马柱间隔的走廊后,才轻声道:
“那似乎是我的同类?”
“是的,”男仆道,“一位很有前途的人类画家,巴兰少爷看上了他的画作,而这就是他索要的报酬。”
“历史走廊”的尽头是白色的大门,两扇门上镀着闪亮的金画——小岛、椰树、尖塔、水上走廊和片片荷叶,神秘而稚拙,仿佛是想象中的东方世界。
有人率先打开了门,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血族走了出来——
苏试身边的男仆行礼道:“图朵少爷。”
是图朵-西西拉。
苏试只在图朵的视线掠过时行点头礼。
图朵撤回目光,带领身后的男仆径直向前走去。
“对了,”
就在两拨人即将交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向苏试,解下腕上的手表道,“拿去吧,不用客气。”
苏试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有接。
“这只表是我去年用1000多金币拍下来的,”图朵道,面上漫不经心,脑中努力回想着拍卖介绍词,“全球顶级制表人的最新作,蓝宝石水晶表镜,手工缝纫的表带,黑色鳄鱼皮表带和紫色小牛皮的内衬,滚动的‘指针’让小丑的表情每一秒都极富变化,趣味又不失高雅……你觉得如何?”
“很漂亮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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