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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页
    亲爱的不要担心我爱过你
    爱过你一千年
    我爱你, 比一千年更久远……”
    像渴望的幻想,又像是一个预言——歌声如被风吹走的纱巾, 飘飘摇摇无着处。
    薛西斯停下脚步, 凝望着着不远处望月的身影。
    他沉湎于宁静而纯洁的姿态中, 也许为那道突然消失的脚步声所困扰, 他放下手,漫不经心地回首。
    他向他转过身来,有片刻的凝滞,随即用一抹微笑复活。
    微笑是一缕夕阳的余晖。
    此时此刻,楼下花园的喷泉奔赴天宇,像一颗透明的, 不断坠落着水晶叶片的树。大滴大滴的水珠沾着金光洒落下去, 接连不断, 反而像是静止悬浮在半空, 在阳台外, 在他身后, 被轻柔的旋律托起。
    那道沙哑而甜美的声音唱道:
    “时光永驻
    她的芳华未改……”
    在那双流淌着甜蜜毒/药的碧眸中, 在那令人沦陷的眼波中, 仿佛飞出无数梦幻的蝴蝶,扑入他渴望永恒与未来的心湖。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他似乎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回到时间之中。
    脚步声重新在走廊上响起,薛西斯走到苏试的身边,而苏试往旁边一退,退到他身后,靠到了墙侧。
    薛西斯将手肘搭在阳台上,望着眼前的喷泉。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突然想起并没有应当解释的立场。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
    片刻后,苏试先开口。他道:
    “一个月后,你真的要和她结婚?”
    “结。”
    苏试从地面抬起视线,转脸看向薛西斯:
    “所以我们的契约也会在那时终止。”
    “对。”
    “你会遵守诺言,在结婚后不再找其他女人,只爱她一个。”
    “会。”
    “你发誓。”
    薛西斯转过身看着他,慢慢地举起右手,弯了一下拇指,作出血族起誓的手势,缓声道:
    “我发誓。”
    苏试微微地抬高下巴,仿佛这样可以缩减两人的身高差:
    “你发誓,在那之后,除了阿托莎,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发誓。”
    “以你的生命发誓,你不会爱除了阿托莎以外的人,如果你违背诺言,就让时光在你身上以十倍的速度流逝,让你遭受厄运,疾病缠身,以后坟冢前的花岗岩碑石也被盗墓贼搬走。”
    薛西斯眨了下眼睛,宽容地微微一笑:
    “我发誓。”
    苏试静静地望着他,忽而眨了下眼,唇边凝着一点天然的微笑:
    “用我的生命发誓,如果你违背诺言,就让我在得到我所爱的人的爱之前死去。”
    “……”
    薛西斯的手指蜷落下来,他漆黑的眸凝视着他美丽的脸庞,而他优美的薄唇吐露着无情的语言——他已经知道,那对他而言是残忍的。
    他们彼此凝视着。他的明眸如同无歌的琴弦,奏响了那首一直被他忽视的动人韵律。
    那个字,他们现在仍都无法说出口,然而一个已经问过,而一个已经回答。
    但这个回答还不够。
    但还不够明晰。
    薛西斯不免心中一动,他想,如果此时此刻,他开口询问,是否能在他口中听到令他狂喜的答案?
    但他不能,不能去触碰那个答案。
    他不想开始一段注定会痛苦的感情。
    地位、知识、财富……都可以随着年岁增长而积累,唯有寿命……
    曾经,在欢爱的猎场上,他遵从直觉,撕咬猎物,毫不留情。
    然而爱不是猎物,爱是陷阱。
    爱上他,会让他万劫不复。
    “我爱你,”薛西斯最终承认道,幽暗的双眸如苍穹般温柔,“但我不能很爱你。”
    那微不可见的一点微笑像花瓣从唇上掉落,苏试无言地看着薛西斯,微微抬着眉弓,轻缓地眨着一双闪烁着绿泽的眼睛。
    片刻后,他才动了动唇,舌尖勾动简单的音节:
    “好。”
    刚才的试探已经耗完了他全部的勇气,他无法再追求更多。他没有办法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昔日恋人的未婚夫。尽管他也爱他。
    “……”
    苏试撇开脸,不再看薛西斯。
    ——一个已经拒绝,而一个也不多做纠缠。
    薛西斯的脚步稍微迟疑,便即转身离开。他想,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将回到正轨中,重新成为在声色场合游刃有余的那个男人。
    而不是为了爱情神魂颠倒、黯然神伤,最后又承受无边无际的折磨。
    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走出几步后,下意识地回了一次头。
    苏试笔直地站立着,一只手插在兜里,下巴微微抬高,作出庄重的姿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那一双绿闪闪的眼睛眨着,眼中似有泪的光泽。
    当他回过身看他,他不再眨动眼睛。
    他的手指捏住身边的轻纱,缓缓地匀速地将它拉过。
    那垂落的白纱帘如裁剪过的轻烟一段一段地将他遮挡——他的瘦削而挺健的肩膀,半张英俊又明媚的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无情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眼中的光却微微地闪动,慢慢地积蓄着,在柔软而微翘的下睫上垂成圆圆的半颗。
    被压垮的睫毛无法再承受泪珠的重量,倏然滚落,那道闪光的泪痕却如错觉般消失在白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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