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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薛西斯忙于准备婚礼,在苏试的世界里宛如人间蒸发。
两人本就没有交集,往日相交也只是薛西斯对他的强行介入。当薛西斯刻意避开他,苏试便实在是难以接近他了。
不过苏试也并不着急,既然他要躲着他,那他干脆比他躲得更厉害,仿佛情伤深重一般了。
这几天他便只呆在自己的小别墅里,哪儿也不去,就连巴兰的邀请也都悉数拒绝。倒是过了几天宛如养老般闲适的生活,除了关注一下店铺的账目,每天只是读书写字,听歌睡觉,吃吃喝喝。
此时正是白日,薛西斯觉得这个时间点比较隐蔽。
只是他在苏试的别墅门口犹豫徘徊,始终下不了决心。
太阳令肌肤刺痛,即使是站在树荫下,薛西斯仍感到越来越焦灼。犹犹豫豫不是他的性格,但理智却和情感撕裂为两半,各自占地为营。
最终他决定离开,他不能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也不能给自己留下退路。
他知道,当看到他那双像月光般幽然闪耀的碧眼,他就会想反悔。
“唰——!”
不远处传来推开窗户的声音。
薛西斯闻声望去,只见苏试正站在窗口,不知何时掀开了窗帘,一手扶着窗户,俯视着他。他微微地抬着下巴,抬着弯弯的眉弓,有点冷傲,微笑中又似有点轻嘲。
好像在说“看,你忍不住来看我了吧”。
薛西斯就对他说道:
“我就是路过,不是来看你的。”
他知道他听得见,所以他对他挑了挑眉弓,用淡绯色的薄唇无声地做了一个缓慢的唇形:
“哦?”
薛西斯正撇脸欲转回,苏试将手搭上西装外套的纽扣,不紧不慢地解着。
薛西斯转过30度的脸又下意识地转了回去。
苏试浅浅地勾着唇,神情如朝日淡阳般望着他,微微展开手臂让外套滑下,然后手提着西装拎到窗外,松开手指。
“……”
薛西斯跳了一下一边的眉头。
苏试凝望着他,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衫的纽扣。他的双手捏住两边的衣襟,就在薛西斯以为可以看到春光之时,却忽然对他嫣然一笑,转脸咬住白纱窗帘,将其拉过,遮挡身影。
他藏在窗帘后脱着衣服,一件一件地往楼下扔。
脱掉最后一件,他特意用指尖挑着,从窗帘后伸出赤/裸的手臂,舒展手指,让衣物从指尖脱落,然后对他勾了勾手指。
薛西斯:“……”
……这个该死的……小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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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苏试躺在书房的一张躺椅上,穿着衣服,薛西斯感到有点失落。
他穿了一件柔软的深灰色线衫,少见的居家装束,脸上盖着一本珠白封面的书,双手交叠在腹部,一动不动,好似睡着,却发出轻微的咀嚼的声音。
“舞吧,我的艾丝美拉达,
唱吧,我的艾丝美拉达,
再为我跳一支舞吧,
我爱你至死不渝。
舞吧,我的艾丝美拉达,
唱吧,我的艾丝美拉达,
让我和你一同远去,
为你而死,虽死犹生……”
唱盘旋转,唱盘机的金色喇叭里流淌出嘶哑而混独的歌声。
薛西斯上前揭开他脸上的书,跃然入眼的是他如秋日暖阳般的微笑。他微微开启薄唇,用舌头灵活地搅动着口香糖。对于一个深谙风月之事的男人来说,这就像是某种隐喻,但他的神情却像是故意打翻杯子的猫咪般,理所当然,不含任何挑逗,却又仿佛知情。
薛西斯问道:“在想什么?”
苏试抬起手,捏住他的下颔,薛西斯顺势单膝跪到椅侧。他略微抬高颈项,将口香糖推入薛西斯的口中。
是蓝莓味的。
苏试将手垫到脑后,仰视着薛西斯道:
“我在想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恒,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遗憾。”
他意有所指。
薛西斯的神情微微一凝,随即起身转到窗台边。
苏试起身走到薛西斯身后,伸手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将额角靠到他的颈背后。
“取消婚礼吧。”他道。
“可我们不能结婚,”薛西斯道,“如果我取消婚礼,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十年、二十年,给我一段时光,只属于我和你的时光。”
“然后呢?”
“我不会再纠缠你,我会一个人度过我的余生。”苏试道,“对你来说,十年那么短暂,你可以十年后再结婚。”
“你太自私了。”薛西斯道,“对你来说,分别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随心所欲抽身的人?你死了,让我怎么办?如果上帝给你一个沙漏,让你数着沙漏爱一个人,你会怎么选?不要逼我去做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想和你在一起有错吗?”
“那就在一起!”薛西斯转过身看着苏试,“我可以给你一座城堡,我可以每个月都抽出一半时间陪你,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离开绯色丽,彻底地离开这里。”
苏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猛地推了薛西斯一把:
“滚!”
苏试在原地转了一圈,漫无目的地来回踱步,随即走到门边,拉开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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