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今日的事我听说了,老太太一时生气,说的话有些过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你究竟是怎样的人,老太太是看在眼里的。”
傅明语气听似平淡:“爷严重了,我不敢,也不会生老太太的气。”
靳以摇头道:“我不是来为老太太说话,我是,我担心你心里难受又不能说,自己憋着更郁闷。”
傅明原欲露笑,却终于还是没能笑出来,他稍侧首,良久未言。
靳以拉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待我们有多真心我们都知晓。”顿了顿,又道,“你心有七窍,聪慧是好,但有些事想多了反而不利于己,不如不想。这样自己也开心些。”
傅明终于露出些微笑意来,回道:“爷的心意,我明白。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了,爷也不必再想了。”
靳以道:“好,都不想了。你往后若想出门便和我说声,我带你出去。”
“嗯,好,到时候我会和你说的。”
靳以见傅明眉间郁色似舒缓不少,放下心来,便觉得肚中空空如也,遂笑道:“你这里还有吃的么?晚饭忘吃了。”
傅明哑然失笑,“我去叫她们让厨房再做。”
“不必麻烦了,有现成的,热热就行。”
傅明摇头,“今晚上吃的那些都不能过夜,我又说今晚上要早睡,没让准备消夜,怕是没现成的了,重新做吧,做些简单的,也不麻烦,也不用很久。”
“那好。你晚上大概也没有心情好好吃,不如和我一起再吃些?”
傅明点头,“好。你稍等,我去找丫头们去,你把人弄走了,还不得先找回来才行?”
靳以见傅明有心思说笑了,也觉得心情舒畅不少。他曾经最不喜“儿女情长”一词,因为常觉得儿女情长必英雄气短。但真遇上了能够令自己挂怀牵念的人,却觉得偶尔情长也是由衷而来,顺其自然便好。
傅明被老太太一句话半禁足于靳府后,还未等他主动跟靳以提出想出门一趟,便收到了周家下人送来的一张请帖,请他于立冬日前去鉴楼一会,请帖落款是“希甫”。
傅明让人将请帖拿去给老太太过目,知是周承衍邀约,老太太便同意了傅明外出。
立冬这日,天气又凉了不少。傅明换上了冬装,带着白华出了门,如今,白华已成为他的小厮,只专门伺候他在府外的事宜,跟着出门,或者跑腿等。
京城冬日严寒,地里果蔬难存,所以这些日子,街市上贩卖冬菜的摊子铺子生意很是火爆。城里人纷纷采购,以备整个冬日之需。傅明边走边看,将这冬日市集的景况一一收入眼底,记在心里,预备回去后添入他的记录之中。
俩人走着走着,便在街边看到了靳府的管家带着不少人在采购,双方见面招呼了一声,管家继续忙,傅明则带着白华往鉴楼而去。
到了地方,被跑堂的领到了楼上的包厢中,坐在里边等他的人却不是周承衍,而是周晥清。
从周家送来的请帖上虽写着“希甫”,却并非周承衍的字迹,傅明以为是他一时懒怠,让人代笔了。但傅明不知,若是送到他这儿来的请帖之类,周承衍从未有过假他人之手的做法与想法。
虽被蒙骗来此,既来之,傅明倒没有急着走,他想看看这个周姑娘如此费心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周晥清见了傅明,脸上犹带三分笑意,亲手给傅明斟了一杯淡酒,“外头冷,傅公子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多谢。”傅明持杯把酒饮了。
“若不假借我兄长名讳,想必傅公子也不会来赴我约,虽有欺骗之嫌,但实属迫不得已,傅公子见谅。”说着,周晥清端杯,“我自饮一杯,向傅公子谢罪。”
傅明未予阻拦,任她把酒喝了,问道:“周姑娘这般曲折邀约,有何贵干?”
周晥清仍含笑道:“一来,是为我曾经的失言向傅公子说声抱歉。二来,是我有些话想提前和傅公子说一说。”
傅明颔首,“你讲。”
“从何说起呢?”周晥清目光移向空处,似在思索,须臾后,她道,“傅公子觉得,我姐夫是个怎样的人?”
傅明道:“他是怎样的人,周姑娘不清楚么?你若不清楚,为何肯如此费尽心思地要入靳府的门?”
周晥清嗤笑一声,“外人都说傅公子温文尔雅,待人和善。我看也不尽然,你也有咄咄逼人的时候。”
“周姑娘有话还是直说吧,无须拐弯抹角。”
周晥清脸上笑意渐收,“我本想与你交善,往后都是一家人,何必东风西风相压呢?但看来傅公子并没有同样的想法。”
傅明道:“只许姑娘放火,不许在下点灯,若周姑娘的交善是这般意思,那么我无法配合。”
周晥清微微摇头,语气转冷:“那便罢了。我本想着,如果傅公子识时务,那往后我便也让你几分。但看来,傅公子自恃如今在靳府的那点儿地位,不肯把我放在眼里。”
傅明哂笑道:“周姑娘言重了,我看人,他该是谁便是谁,没有放不放在眼里一说。”
“好个他该是谁便是谁。”周晥清道,“那傅公子以为,我是谁?”
“你是周家姑娘,承衍的妹妹。长——爷今后的一位房中人。”
“对,我是周家的姑娘。那么傅公子以为,比起傅家,周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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