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以后的某一天清晨,楚怀风醒来,走到魔殿外,想着自己昨夜梦里有白鹿奔跑而来,告诉他诸事已定,英灵还巢。他想了想,想去亲自看看当年的旧人。
俞少阳从山下上来,到了他身边问:“怎么了?看你今天有心事。”
楚怀风说:“我想下山了。”
俞少阳问:“有事吗?”
“有白鹿报信,说众人将要归位了。”
俞少阳说:“真的?!具体在哪里?”
楚怀风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我想下山去看看。”
俞少阳:“我跟你去。”
俞少阳把魔族事物交给薛沉璧、涂九郎和鬼十三,跟着楚怀风出了苍月山。
他们不知道何去何从,俞少阳说:“去人间吧。”于是去了人间,到了一个叫风关道的地方,那里正是数九寒天,下着白茫茫的大雪。街上没有人,他们二人在风雪中牵手走着,向着远处那个亮着灯的客栈走去。
刚走到客栈门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乞丐忽地扑了过来说到:“二位好心的大爷,天寒地冻的,赏两个小钱让小的得以过冬活命。”
昏暗的灯光下,楚怀风和俞少阳只见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衣衫单薄。楚怀风心下怜悯,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谁料二人竟然争抢起来,一个说:“这是我的,你别动。”
另一个说:“是我的,你凭什么和我争抢。”
“你个吝啬鬼,你拿着就会私藏起来,然后让我们忍冻挨饿的,你要那钱干嘛,下崽吗?”
“那也比给了你这个赌鬼强,你除了会赌你还会干什么?”
本来俞少阳和楚怀风都要走了,听了这番话一起停住了。俞少阳动用了法术,用慧眼看他二人,果然不出所料,是裘一召和尹万金的转世。
俞少阳刚要上前,被楚怀风一把拉住,楚怀风说:“我掐指算过了,这是他们在人间的最后一劫。”
于是,楚怀风拉着俞少阳躲到别处,远远地看着他二人在风雪中争吵不休。就在他们二人争吵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哭着跑进了客栈,结果没一会儿就被伙计赶了出来:“出去出去!”
小姑娘哭着说:“好心的老板,您就借我一点儿钱吧,我奶奶病了,求您救救命!”
无人搭理她,伙计更是一狠心关上了门,小女孩站在风雪中大哭不已。两个乞丐全程都看在眼里,然后愣在原地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两人继续开始争夺那锭银子。
“我的,给我没错。”
“不行,给我我有大用。”
“给我,我保证不藏。”“给我,我保证不赌。”
“给我!我救人!”“我也救人!”
两个人同时怔住了,然后他们一起站起来走到那个啼哭的小女孩身旁,把那锭银子给了她,并说:“乖,别哭了!拿去给奶奶抓药吧。”
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说:“我不能拿,那你们就会饿死的。”
“不会的,我们啊,其实不是人,我们是神仙。”
“对,我们是故意的,我们饿不死也冻不死的。”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怯生生地问:“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小女孩结果银子,忽地拜倒在地:“谢谢,谢谢你们。你们一定是上天派来的神仙,救我苦难的。”
两个人赶紧扶起她说:“好了好了,快去给奶奶抓药吧,路上小心啊。”
小女孩再三谢过他们,边跑遍说:“你们就是我们风关道的神仙!”
俞少阳和楚怀风看了十分动容,俞少阳就要出去,楚怀风摇摇头依然拦住了他:“时候不到。”
这一夜,风关道的雪下得格外大,天气也越来越冷。俞少阳和楚怀风听了一夜的嬉笑怒骂,直到天渐渐亮了,声音也渐渐消失了。清晨,雪停了,一切都被大雪覆盖在下面,白茫茫,真干净!
俞少阳去街角那里用烈火掌融了雪,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他们哪里去了?就算死了也该有个尸身啊?
楚怀风说:“少阳,别找了。两位将军劫难已满,应该是升天了。”楚怀风多年前就已经证了宿命通,能知前因后果。俞少阳听罢,也就不找了。
二人化身遁去,到了另一处春暖花开的地界,找了家酒馆,俞少阳和楚怀风坐下,叫了酒菜。
俞少阳抱起一坛子酒就喝了起来,然后放下酒坛说道:“日后谁在说我魔族不仁不义,我俞少阳断不答应!”
楚怀风笑着说:“魔和邪魔还是有差别的。”
“那说说差别。”
“邪魔是魔的一种,所谓魔也有欢喜魔,终日沉浸在无端的欢喜中,也有悲伤魔,和欢喜魔不同,它终日让你忧伤不已。魔就是一种心病,是一种执着啊。”
俞少阳哼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酒:“我倒喜欢这样的魔,比什么佛祖无欲无求恣意痛快多了,我要的人生就是要轰轰烈烈。”
楚怀风也喝了一杯酒:“于无声处听惊雷,又何尝不是一种轰轰烈烈。”
这么多年了,俞少阳在楚怀风的影响下,逐渐也改变了不少,可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某些看法,楚怀风也没有强求他。
两人喝完酒走在街上,俞少阳心中大快,率性豪气地走在前面,楚怀风在他身后跟着,看着他笑了笑。路过一个小摊子的时候,楚怀风发现一个饰物,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一个核雕的人物相,一半是慈眉善目的佛像,另一半是面目可憎的魔像,楚怀风看着觉得甚是有意思,心里当下明白当年在灵山,佛祖说佛即是魔,魔就是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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