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娇笑了笑,眼中一点感情都没有,“有什么关系。”
“东宫就是个活死人墓,”她望着远方,嘴里冷冷道:“后宫,就更是了。”
太医院不常聚餐,逢人高升勉强聚一次。
宋春景也时常托事不去。
他在太医院内,一直算是个让人不敢招惹的角色,因为皇上重视。
太重视了。
以至于旁人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有深意,轻易不敢招惹,甚至新人连跟他说句话都不大敢。
这会赶上他升职,又半推半就应了聚餐,太医院除了值夜班的许灼,尽数到了奉肴楼。
哪怕不吃饭,能说句话,留个好印象也可以。
奉肴楼一看来人气势就感受到了官威,再看阵仗和言谈,就断定这是一桌大顾客。
“客官几位?”掌柜亲自走出台面,粗略数了数,往楼上迎,“三楼大厅还空着,宽敞,还有节目,贵客请上走。”
客栈等级分明,都是越往上花销越大的。
数人三两成伍往上走,宋春景却脚下一顿,昨日小厮的话响在耳边,叫他一想到这顿饭的开销,就觉得有些肉痛。
就在此时,扛着汗巾的伙计跑到掌柜耳边,伸手挡着口型,对他说了几句话。
掌柜一低头,那伙计拉开手中提着的一个方盒,露出灿灿的一角来。
掌柜倒吸一口气,更加客气的对着宋春景一弯腰,“这位公子,已经有人付了账,今晚消费一切都包了。”
宋春景粗粗一想,修长俊眉一挑。
“您请。”掌柜笑脸往上请他。
宋春景眉目一松,随着众人一齐上去,没有再说话。
三楼流水席已然摆上了,他们一进来,便是云山雾缭扑面而来,仙境一般。
“铮——”妆容精致衣裳清凉的琴妓开奏了。
一圈宽厚石料围住中央的没脚面的水池,在外头一圈,是三面席,除了最西边不坐人,留着进出走动的出口。
院判、宋春景、刘子贤坐在东面,其余人依官位高地依次而坐。
刚一落座,酒席上桌。
院判起身道:“外头不比宫中,大家自在即可,不用拘泥于身份礼数了!”
众人欢声笑语一齐应下。
几个年轻小辈刚入太医院没几天,对视几眼一并站起身来,“这第一杯酒,我等先敬宋太医,也是敬各位前辈的。”
宋春景从善如流端起酒杯,起身朝他几人遥遥一举,“客气。”
众人一齐端杯饮下。
“好酒!”有人叹了一声。
立刻有人应和:“确实不错!”
“这里的酒比别处贵,我半年都不敢来一回,如今可尝到了!”
又一人说:“今晚可要喝个够,宋太医大方,下官敬你!”
宋春景一口菜没吃,闻言再次端起满上的酒杯,一饮而下。
他心中清闲道:反正也不是我花钱。
饿了整半天,一口饭菜没吃,先灌了两杯凉酒下肚,滚辣液体顺着口腔一路跌到胃里,烧的整个人都发了些汗。
刘子贤看他今日随和,也跟着凑热闹,“春景儿,我也敬你一杯,往后带带我呀。”
宋春景来者不拒,一扬手,又喝了满满一杯。
舞女再倒酒的间隙,他拿起筷子来夹了几口菜,略微垫了垫底。
刘子贤一看他喝的干脆,又要端杯,“这第二……”
院判胳膊肘一推他,将他手中的酒撞撒了一半,他怒目一瞪,院判更加怒的正瞪着他。
趁着宋春景不注意,低声呵斥他:“你有几颗脑袋,灌他的酒?!”
刘子贤撇了撇嘴,“高兴而已。”
院判看着他翻上去的白眼,气的举起了手,但是在场人数多,总得给儿子留点面子,于是又咬着牙放下去了。
“宋太医,希望咱们太医院能多出一些同你一样的贤才,”他强硬挤出来一个笑,手里端着金樽镶玉酒杯:“我也敬你一杯,咱们点点即可。”
“院判抬举下官了。”宋春景道。
院判将递到嘴边的酒沾了沾唇,宋春景浅浅喝了一口,二人一并放下酒杯,宋春景朝着他恭敬一低头。
院判受用无比,笑着道:“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希望我们太医院能更上一层楼!”
众人一齐起身,恭敬端着酒杯朝他举起,异口同声道:“希望能在院判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
宋春景盯着手中酒,略微犹豫一下,跟着没有一丝停顿的一起喝了下去。
宫中。
天色暗下来。
李琛在御书房批了会儿折子,闫真进来低声禀告:“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什么事?”
“没有说什么事情,只说有话要对您说。”闫真道。
池明娇今天表现的还算体察圣意,李琛心中放松了些许,“进。”
闫真下去领人。
片刻后池明娇带着侍女进来,远远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什么事?”李琛问。
池明娇自己站起身,看着前面头也不抬的人,“关于皇后一事,臣妾有一计划,想问问皇上的意思。”
李琛放下笔,看了她一眼,“说。”
池明娇直视他目光,温柔一笑。
“虽然皇后以重病自居闭门不出,可贵为中宫,若是碰到不得已的事情也要露面,但是宁静殿毕竟空着,若是被人发现,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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