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蓝感觉到一丝不真实感,仿佛踩在云间,他没想到一切竟然这般顺利,能从姚潋身旁逃脱出来。
黎公公又对他道:“恐怕陛下已经有所察觉了,咱家只能送太傅在此地了,宫门外有一匹骏马拴着等候着太傅。”
沈玉蓝回想起上次入宫是黎公公带路,此次出宫也是由他带路,回想着恍恍惚惚竟然是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了,有份物是人非的伤感凝聚在他眉间。
可时间已经容不得他的惆怅了,他微微凝神向黎公公道了声谢,而后便向宫门外走去,正瞧见一匹黑鬃骏马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等候着。
他正跨上马鞍,突然却见宫门内有一队人马正朝着自己奔来,沈玉蓝瞧那一道鲜艳明黄,不禁心下一沉,他没想到姚潋竟然是追出来了。
他没有犹豫立刻落下马缰,转头便朝着人群众人的集市赶去。
沈玉蓝大喊着叫人闪开,挥动马缰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可身后人依然不肯放弃,穷追不舍。
沈玉蓝一路从人群密集的集市转而向郊外奔走,希望借着茂盛的树木藏匿踪迹,可四方的马蹄声越来越多,沈玉蓝被步步紧逼仿佛心脏都被捏紧了一般。
他从树林里穿出,瞧见面前一道白光,眼前事物在他眼里越发清晰了起来。
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处断崖。
沈玉蓝果断拉起马缰,这才免于摔下去的情况,可后面的追兵却也到了,姚潋见人于断崖边徘徊,不禁心中一紧缓下语气道:“太傅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沈玉蓝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臣绝对不会回去。”
姚潋见他一脸决绝,心想着这人是宁愿摔的粉身碎骨,也不愿同自己回宫,蓦地升起一股扭曲的怒意,他乃九五之尊,和颜悦色的请求他一番就算是自己的底线了,难不成还要自己低三下四的跪在地上求他不成。
可他看着沈玉蓝的面容,那般清瘦苍白,瞳眸里却有着不在待在宫中的明亮凛冽,他心中还是软了下来道:“太傅算朕求你了,此处危险,朕令人即刻退离十尺好吗?”
沈玉蓝却道:“陛下在想什么臣一清二楚,不过是为了待臣松懈下来,再将臣虏回宫中罢了。”
姚潋急切道:“不是的,朕......”
沈玉蓝望着底下悬崖深渊空洞而漆黑,他对姚潋道:“所以,在臣看来不过也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姚潋自然知晓他的选择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大喊道:“太傅别做傻事,朕答应你,朕放你走。”
沈玉蓝渐渐将目光转回来:“臣凭什么相信陛下?”
姚潋深吸一口气道:“朕一言九鼎,说话算话,还有这么多禁军在场作证。”
沈玉蓝却紧盯着姚潋道:“那好,陛下先将你的禁军退离这个山头。”
姚潋便一一照做了,连他自己也退出了沈玉蓝的视野范围内,可下山途中姚潋却又派出一队精锐,看准时机将沈玉蓝拿下,自己则在山下等候。
可等了许久,精锐回来可身边却瞧不见沈玉蓝的身影,他有种不安之感,急声道:“怎么回事,太傅呢?”
精锐却回禀道:“等我们冲上去时,沈太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匹马,恐怕是已经跳崖了.......”
姚潋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摇晃喃喃道:“怎么可能,不会的。”
而后又像疯了似的道:“给朕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不信,朕不信.....”转而声音愈发哽咽脆弱起来。
沈玉蓝仿佛是大梦一场,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瞧着陌生的房间,心想着自己都是第几次清醒了。
“啊,你醒了!”一个少女走进来道,我正给你打了一盆水来,给你擦擦身呢。”
沈玉蓝全身上下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重物碾压了一般,幸好嗓子还是好的道:“你是谁?”
少女蹦蹦跳跳道:“我叫秦英,是我哥哥救了你啊。”
沈玉蓝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他恍恍惚惚道:“你哥哥,是谁?”
一个男人走进了屋子内,少女赶紧扑了过去道:“哥哥,这位哥哥醒了,你快去看看他。”
男子走进,沈玉蓝朦朦胧胧却见到此人轮廓分外眼熟,他眯起眼睛,却蓦地呼吸一滞,半天才缓过来道:“折岳,是折岳。”
秦疏见他终于醒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别说话了,好好静养着。”
沈玉蓝又望着身旁的那名少女,有些疑惑,秦疏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等你清醒后再跟你细说。”
他咳嗽了一声道:“英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同这位哥哥说。”
少女十分乖顺的嗯了一声,而后便出了房。
秦疏用白巾擦拭着他的额头,神色里透着温柔眷恋,沈玉蓝心里何尝不是与他相同的想法,没想到患得患失许多,最终还能在彼此身边。
秦疏扶着他的脸颊道:“没事了,最重要的是你没事了。”
沈玉蓝望着他深情的眼眸,仿佛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与安定,轻轻点了点头。
少女娇俏的声音再外响起道:“哥哥你们说好没,英儿和受伤的哥哥肚子都要饿坏了。”
秦疏只得道:“好好好,这便去做,你可别进来打搅他了。”
秦疏对沈玉蓝道:“我先去给你准备碗清粥,好好歇着,什么都不必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