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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当N城彻底进入了夏天,各大高校也陆陆续续开学上课,只是校园各处都贴着安全标示,设立着各个防疫站点,紧张谨慎的气氛继续延续着。以往熙熙攘攘,座无虚席的食堂,现在人数减半,像考场一样空出间隙。
    食堂实行年级错开时间段就餐,因此沉蘅常常面临着面熟但不相熟同学的好奇询问,那是隔着距离也拦不住的八卦。
    “总校区的陈翛扬和你认识啊?”
    “你知道他和他男朋友分手的事吗?我学姐加了他微信,说他那段时间在朋友圈里寻死觅活。”
    “你是不是惹到陈翛扬了?”
    ……
    沉蘅心虚,就此很少去食堂,顶多备一盒便当,下午放学就回去和梁逾至做饭吃。这个学校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管理方面根本不似N大严苛,也不知梁逾至使了什么路子,辅导员很快同意她搬去外面。所以她在学校里,每日独来独往,继续安分充当边缘人物。
    沉蘅一直极力避着同学们对自己的八卦,她也想与梁逾至一刀两断,好给陈翛扬一个交代,也能稍稍安慰自己。但不知那日梁荀夫妇对梁逾至说了什么,反正这男人更加黏她了,用尽各种手段将自己牢牢绑在身边。
    “沉蘅?真是你啊!”许久不见的陈翛扬还是那副清秀模样,肤白骨立,剑锋长目,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出挑。
    “嗯,这么巧啊……”沉蘅最害怕的一幕还是来了。按照陈翛扬的脾气,下一秒估计是上前赏自己一耳光。
    “吃饭了没?正好对面有家汤饭不错,我们去吃吧?”陈翛扬的提议让沉蘅怀疑时空错乱,这人的言行十分反常,直到下一句话出口,她才放下心来。“我有事想和你说。”
    入位点菜后,不知从何说起的沉蘅索性埋头沉默,接受对方一系列的批判,谁料他却一直谈笑风生,说些琐事。沉蘅越发坐立不安,开门见山道:“你今天约我出来,不只是来纯聊天的吧?”
    陈翛扬笑了笑,语气平和。“我这人呢,脾气急,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确实,说来还挺不好意思的,之前我不分青红皂白打电话骂了你,今天想来跟你道个歉。”
    沉蘅神情错愕,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你什么时候打电话骂我了?”
    陈翛扬脸上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他努力保持微笑。“看来梁逾至什么都没跟你说啊。”平常的语气下,藏着不知名的嫉妒。
    沉蘅大约猜到怎么回事,遂点点头,满怀歉意地说:“没事,你现在骂我也认。应该的。”
    “我都说了我是来道歉的,骂你干什么?我陈翛扬又不缺男人,分分钟找一个比梁逾至还好看的男人!”他故作亲热地拉过沉蘅的手,亲昵地拍了拍。“我早就没事了,气过也骂过了,现在想想,当初为了一个男人丢一个朋友,多不值当啊?”
    望着那副精美的皮囊与模式化的微笑,沉蘅心中断定,这些都是石子,在为陈翛扬的真实目的铺路。她一边应和着,一边猜想着。
    饭吃到最后,除了明里暗里叫她埋单之外,陈翛扬便再无其他一些奇怪的行为。期间他还给她看了新男友的照片以及他们恩爱的日常,沉蘅因此卸下之前的防备心,还暗恼自己的阴暗心理。
    “对了,你还在18公馆兼职吗?”
    “没了,现在餐饮业才刚刚恢复元气,没钱雇人。”
    “要我说你就是傻,明明去给初中生做家教就赚得多,还不累。”
    沉蘅微微一笑,“你是985高材生,去给高中生当家教都可以。我这种水平,十块钱一天都没人要。”
    正说着,陈翛扬甜腻腻地接通男友电话,大约说了十几秒后,他便直接了当挂断,随后满脸烦躁。“哎呀!烦死了!”
    “怎么了?”
    “他今天出门出得好早!现在都快到我们约会的地方了!我还说先去给学生送卷子呢!”陈翛扬只要一烦躁,便会止不住地跺脚甩手。
    沉蘅将一切尽收眼底,对此深信不疑。“那打车去吧?”
    “哎呀!来不及了,学生家在东延区,我们要去千逸广场。远死了!”
    “叫男朋友等一等,他会理解的吧?”
    “可千万别!他最讨厌人迟到了,我为此还改掉这个陋习呢!你是不是下午没课?亲爱的,你帮我去送一送吧!学生初叁,快月考了,我之前答应他妈妈最迟今天中午把这套模拟题送过去,拜托了拜托了!最后一次,我保证从今以后拖延症再也不犯了。”
    “那……好吧。”见对方说得真切,她也不好拒绝。
    “谢谢亲爱的!就知道你最好了!和你做朋友最开心了!”
    临别之际,沉蘅还是叫住了预备赴约的陈翛扬。“我想还是算了吧,我是说我们做朋友这件事。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这种就是根刺横亘在我们中间。你值得有更好的朋友,至于我,就当我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无亲无友。”
    原本笑容满面的陈翛扬敛了张扬外放的情绪,情绪不明地望着她。“你变了好多,以前你从不会明确拒绝别人。”说完便上前拦了辆出租车快速离去。
    两人重新联系上的微信对话框里,陈翛扬传送来一个详细地址,沉蘅依照着寻了过去,来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管理松懈,任人进出。当沉蘅进入昏暗狭窄的楼梯间时,心里翻滚出浓浓的后悔。这种坏境,若是天再黑一点,她简直断定陈翛扬能安排一车的人贩子把她拐卖了。
    凭着心里对陈翛扬最后一丝将断未断的信任,以及朗朗乾坤之下,未必有人行凶作恶的笃定。她敲开了那个所谓学生家里的门。开门的不是学生妈妈,而是一个身形高大壮硕,满脸络腮胡的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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