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这一桌子菜少说要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够他用一个月了,他再看了一眼遇辰,他是富贵惯了的,不知柴米油盐贵也是情有可原。
但他前两日给他的十几两银子,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你今日可还要赶路么?”遇辰问。
容回原本是想继续走,但遇上了他们,便改了口,“天色已晚,今日便不走了,先找客栈歇下。”
祁言吃的满嘴油,“那我今日也要同爹爹一起睡。”
容回随手拂去他脸上的饭粒,“好。”
遇辰点了这一桌子菜,他倒是只顾着喝酒,很少去筷子,容回自五岁修仙,还未到辟谷的地步,他倒是像个神仙一般,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
好在祁言的饭量大,影虽然存在感低,但是食量不低,那一桌子菜最终还是吃了个泰半。
店里的掌柜见这一桌子的客人吃得差不多了,便抱着算盘过来算账,那手指娴熟地在算盘上拨了拨,露出一个笑脸,“客官,一共是二两银子加五十文钱,我给你们去零取整,就收二两银子。”
影从腰上取下钱袋,是容回前两日给遇辰的那个,那钱袋早已经干瘪,影拎着钱袋屁股往下抖了抖,也就抖出了一两碎银子。
那一锭石头一般的小碎银哐当落在了桌子上,影拿了起来,给掌柜。
掌柜一脸疑惑,看着一行人个个都锦衣华服,应当是有钱人家,总不会没银子,他含着笑接过那一锭小碎银,“客官,这里是一两,还差一两。”
影再抖了抖钱袋,面无表情地同掌柜说:“只有这么多。”
掌柜脸色变了变,“你……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容回忙从腰带里取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掌柜,“这里是一两银子,加上你手上的,刚好二两。”
掌柜把两锭碎银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这就对了,我看几位公子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想必也是大户人家,怎么会付不起银子。那我就不叨扰各位了,失陪。”
等掌柜的出去,容回再扫了一眼他们三人,一个是四五岁的孩童,一个是无欲无求的侍卫,还有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放着他们在外面乱跑,他还真是越来越不放心。
遇辰握着玉骨扇轻轻摇着,“这银子还真不耐用,我不过住了几日客栈,吃了几顿饭,便没了。”
容回无奈,想必他住的客栈和吃的饭,都不是普通的,就拿这顿饭来说,就已经吃了普通老板姓一家人一两个月的口粮。
容回道:“我剩下的银钱也不多,恐怕今日是住不了客栈了。”
祁言道:“那爹爹和我们一起住马车吧,马车就跟床一样,可舒坦了。”
那马车对祁言来说确实跟床一样,但大人未必就伸展得开,“言儿睡马车,我睡外面。”
“可我要同爹爹一起睡,方才爹爹还答应了的。”
“等我们有银子住客栈,同我一起睡。”
祁言眨了眨琉璃般的眼睛,“那怎样才能有银子?”
容回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城的时候看的告示,若是他能抓到鸦,得了那一百两黄金的悬赏,估计还够这位贵公子挥霍个几个月,想到这里他竟有些蠢蠢欲动。
“回儿。”
容回回过神,看着对坐的遇辰,他可不喜欢回儿这个称呼,但对遇辰又无可奈何,“怎了?”
“你看你我今晚是睡这街上,还是要找个山洞歇着?”
容回抬眼看了出去,天色已暗,睡街上必定是行不通的,而这荷城附近最高的山也不过是个土丘,哪来的山洞,他道:“我看不如移步去城郊,你看如何?”
“你定便是。”
他们一行人出了酒楼,容回见着了那一匹吃羽灵溪仙草长大的马,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但它的脚力确实是惊人的,不然遇辰也不会比他还先到荷城。
他骑着自己的马在前面带路,去了城郊的一片林子,这城郊黑灯瞎火的,容回第一时间便生了一堆火,再从河边搬了来了石头过来当做凳子。
影也帮着搬了几块石头,他臂力惊人,一块石磨大小的时候,他捧着面不改色。
容回再用手上的剑砍了些树枝当柴火,他把搂回来的木柴放在一边,而后在石头上坐下,祁言正蹲在火堆旁,用手上的木棍搅着火堆。
容回叮嘱了一句,“言儿,小心烫手。”
祁言把手上的木棍扔到了火堆里,站了起来往容回身上扑,“爹爹抱。”
容回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他朝着四周看了看,影割了草回来喂马,就是没见着遇辰的影子,他去哪了?
“言儿,父上呢?”
祁言歪在容回怀里昏昏欲睡,“我也不知道。”
“不过一眨眼功夫,便想我了么?”
容回偏了偏头,只见一身紫衣的遇辰从河边走了回来,这人说话总带着几分轻佻,与他那一张薄情的脸倒是相得益彰。
容回道:“你可想好了下一个去处?”
遇辰在火堆旁坐下,“不曾。”
容回沉吟了片刻,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让他们再到处乱跑,前两日还有他给的十几两银子撑着,今日若不是他刚好与他们遇见,那酒楼的掌柜必定不会让他们走。
他问:“那去禅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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