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愁在心里疯狂大笑,顾忌剑仙的颜面,咬紧下唇死死忍住。
忍啊忍,忍得泪盈于睫,只能哆哆嗦嗦蹒跚前行。
焦愁死过很多次,憋笑憋死还真是第一次。
箫戎不明所以道:“焦兄身体不适?”
焦愁看着他那张端方君子秉节持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脸,终于没忍住丧心病狂的笑道:“啊哈哈我服了啊哈哈哈哈嗝你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闹出这么大动静,“宴会主人”彻底被惊动了。
原本热闹喧哗的宴会场,诡异地安静下来。不是那种缓慢的安静,而是所有人所有东西都被定格在一瞬间。喧哗没了,酒菜的香气没了,连烛火都不再摇晃,就像一幅静止的画。
箫戎扶着浑身抽搐的焦愁,神色严肃,惊蛰出鞘的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化为霜雪。
焦愁好不容易停下笑声,一看箫戎严肃的脸,又一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救命,箫戎越严肃他越想笑!
箫戎:“……”
箫戎也是甘拜下风了,完全不晓得这人在笑什么,只好把状若疯癫的焦愁护在身后,任由那人“哈哈哈”的魔音灌耳,笑不过瘾还趴在地上捶他的剑域……
剑域若有意识,想必也是委屈的——拍大腿不行吗?
在疯子焦愁的笑声中,箫戎一剑刺破幻境,终于看到那只妖怪的真容。
那是一只鸽子大小的鸟形妖兽,一副弱小无害的模样。
焦愁终于止住笑,气若游丝道:“这不是灌灌吗。”
箫戎在这方面远不如家学渊源的焦愁,虚心请教道:“灌灌为何物?”
焦愁虚弱道:“山海经里提到过: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意思就是这个鸟长得像斑鸠,鸣叫的声音像有人在吵架,佩戴它的羽毛可以不受幻觉侵扰。”
焦愁又想了想,“若我没记错,这东西已经销声匿迹几百年了。”
“原因为何?”
“还能为何,灌灌的羽毛可是很珍贵的。”
箫戎扬声道:“阁下为何在此作祟。”
那灌灌口吐人言道:“此处是我领地,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箫戎道:“此地乃邯郸城,并不属于你。”
灌灌骄傲地哼了一声,“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好吃,一起留下吧!”
箫戎皱眉道:“你吃了多少人。”
灌灌嘿嘿笑,“你能计算自己一顿饭吃多少米粒吗。”
焦愁心道:他能呀,因为他是绝食剑仙。
焦愁懒得再听一人一鸟毫无营养的对白,跟上两个手拉手的寻踪小人,找到了目光呆滞的剑修三人组。焦愁在指间呵了口气,一人一个响亮的脑瓜崩,把陷入幻觉的三人弹醒。
瑶光抱着脑袋想吐,“嗝……我喝不下了。”
方续眼神呆滞道:“不行,我不去,快停下。”
黎追的反应最大,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嗖一声仙剑出鞘。
焦愁赶紧按住他,“黎追冷静哈!你这是瞧见啥了,快坐下快坐下!”
三人好一阵手舞足蹈胡说八道,被塞了好几颗避尘丹,总算相继清醒过来。
瑶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我,我好像喝了许多酒……”
方续也扶额道:“我们三个决定分头调查,我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那位老妇人对我招手。我……明明知情况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跟着老妇人一直走一直走……”
“她带我们来到城主府,里面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我也不知怎么了,非常自然地融入其中,和那些陌生人一起喝酒吃菜看戏赏灯……”
焦愁心道:如果只是喝酒吃菜看戏赏灯,黎追应该不至于醒来就拔剑。
于是转头问黎追,“你看见什么了?”
黎追:“……”
黎追先是面色忽红忽白,随后抓着头发目光呆滞,最后抱着膝盖整个人都自闭了。
焦愁:“……”我预感,这一定是个精彩的故事!
正在这时,箫戎和灌灌的废话也到了尾声,这一次灌灌不说人话了,发出几声难听的鸣叫。果然如同一群人在吵群架,聒噪的要命,让人听了心烦。
三个剑修刚从幻觉中醒来,听见这叫声,只觉头昏脑涨恶心干呕。
焦愁皱眉忍耐片刻,发现眼中景物开始扭曲,心知不妙。
掌心流光一闪,勾销化作一枚精巧的哨子,脆声长鸣,瞬间盖过了灌灌的叫声。
箫戎趁势一剑刺出,凛凛剑锋裹挟着霜雪一往无前,灌灌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惊蛰捅了个对穿,死死钉在地上。焦愁提笔勾销,凌空补了个静音符,牢牢糊在灌灌的尖嘴上,这下连惨叫也发不出了。
黎追三人忙起身行礼,“师叔祖。”
箫戎道:“可还有其他遇害者。”
方续忙道:“我们立刻去找。”
最后只找到七八名瘦骨嶙峋的修士,以及沉积在荷花池底的上百具骸骨。
焦愁检查了活着的修士,皆是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和黎追三人的情况差不多。只是这些人陷入幻觉太久,不可能弹一下就醒过来,具体能不能恢复,还得看个人造化。
黎追放出信号,通知在城外接应的弟子,尽快联络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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