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贺怀翎先起身,祝云璟昨夜被他疼爱狠了,还在熟睡。
前几年初登基时,祝云璟几乎日日坐朝,如今天下太平了,朝会改成每五日一次,他通常不会早起,贺怀翎没有吵着他,带着元宝用了早膳,送他去东宫念书。
这小娃娃对念书没兴趣,喜欢舞刀弄剑,但要做太子的人,逼也得逼着他把该学的学了。
被贺怀翎牵着往东宫走,元宝垂头丧气:“我想跟父亲一样,做大将军上战场打仗,我不想念书。”
“不行,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仗打了。”贺怀翎好笑地拍儿子的脑袋。
“那为什么暥儿和小九儿不用念书,就我要念书?”
“什么小九儿,那是你九叔叔。”
元宝撇嘴:“他比我还小。”
贺怀翎懒得说他:“你也知道他们都比你小,他们又不要做太子,过几年再念书也可以。”
于是元宝更郁闷了。
将儿子送去东宫,贺怀翎没有急着走,听他上了半堂课,看这小娃娃老实了才离开。
走出大殿,看到几个东宫的太监收拾出些陈年旧物,正不知要怎么处置,贺怀翎将人喊住,问:“这些都是陛下的东西吗?”
“是,是陛下少时用过的东西。”
贺怀翎叫他们将东西搁下,饶有兴致地翻了翻,翻出了几张鬼画符一般的字画,完全看不出画的什么东西,旁边还有十分幼稚的笔触留下的落款:“夕雀儿笔。”
贺怀翎瞧着稀奇,想了想,叫人将东西全部抬去了甘霖宫。
祝云璟刚起,正在用早膳,见到贺怀翎叫人抬着些破烂玩意进来,瞅他一眼。
贺怀翎与他解释都是他以前用过的东西,祝云璟刚要叫人都扔了,被贺怀翎拦下,他抽出那几张画,展开给祝云璟看,酸溜溜地问:“陛下,这画谁画的?这个夕雀儿是谁?画的这么难看你还当宝贝一样一直留着?”
祝云璟:“……”
“哪里难看了?”
“哪里不难看了?这画的都什么东西?”贺怀翎嫌弃道,“我三岁时画的都比这画的好。”
半晌,祝云璟抿了口茶,幽幽道:“这就是朕三四岁时画的。”
贺怀翎:“……”
见祝云璟一脸幽怨,不似玩笑,贺怀翎心念转了几转,凑上去,笑嘻嘻地问:“夕雀儿?”
皇帝陛下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眼神飘忽:“……不许喊。”
“夕雀儿、夕雀儿、雀儿?”
贺怀翎连着喊了几遍,故意羞他,祝云璟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他的嘴,呵斥他:“你给朕闭嘴!”
贺怀翎大笑着将他的手拉下:“这个名字好,好极了!”
祝云璟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大概解释了一遍,这小名是他母后取的,没几个人知道,让贺怀翎在外头不许乱喊,被人听到他的帝王威仪还要不要了?
“那没有人的时候可以喊?”贺怀翎顺杆就上。
祝云璟没好气,他就算说不可以,这家伙就当真不会喊了吗?想也知道不可能。
“……随便你。”
不想再理他,祝云璟的目光落回那几张画上,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当时画的是什么,这些竟然还留着,当真是……
“真的画的很难看吗?”
祝云璟问得有些犹豫,没什么底气,这些东西,想要人说出好看来,确实挺强人所难的。
贺怀翎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没有,这些画其实画得非常好,一看就知雀儿从小就书画天赋过人,凡夫俗子岂能看懂这些,雀儿若非被太子这活耽误了天分,这会儿说不定已然是位人人称颂、画值千金的名家了。”
“你给朕闭嘴吧。”说了不如不说。
贺怀翎憋不住又笑了,眼中尽是揶揄,在惹得祝云璟恼羞成怒前见好就收,将人揽住,贴近他耳边,再喊了一声:“雀儿。”
祝云璟晃神一瞬,自母后去世,还是第一回 有人这么喊自己,他其实,并不排斥:“……嗯。”
下午元宝从东宫回来,打滚说不想念书,被祝云璟训斥一顿,小孩泪眼汪汪:“父皇再生个弟弟好了,太子给弟弟当,我不要念书。”
祝云璟皱眉道:“不当太子一样要念书。”
小孩放声大哭。
最后是贺怀翎看不过眼,帮着打圆场,以后半日念书,半日去练武场学武,想要学武,书也得先念好才行,总算将元宝这小娃娃给哄住了。
这事之后祝云璟免不得上了心,不单是元宝随口一说的再生个弟弟,他虽立了后,催他广开后宫、开枝散叶的声音依旧不小,只有一个孩子,少不得一直有人惦记他的御榻。
于是某日夜里被翻红浪后,祝云璟气喘吁吁地趴在贺怀翎怀中,问他:“要不,你再给朕生几个孩子?”
贺怀翎噎了一瞬。
祝云璟摸摸他硬邦邦的小腹,想着有孩子从这里出来的场景,忍俊不止。
贺怀翎翻身将他压住,眼神危险:“陛下觉着呢?”
被那东西顶住,祝云璟下意识地喘了一声,很快软了,哼道:“不想生算了,大不了朕自己生就是了……”
“当真?”
“还是得多几个孩子。”祝云璟轻出一口气,自己生就自己生吧,这事好似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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