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下意识往旁边闪,却被一只大手拦在腰间,拉向怀抱。
司徒枫箍着她的背,略带惊讶地说:“不愧习武出身,可比一般姑娘硬朗多了呢。”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瑛姑精致容颜更加摄人心魄。司徒枫正欲欺身而上,突感生出阵阵寒意,心头一震,连滚带爬地躲了出去,胸口赫然一只黑色掌印。
瑛姑翻身坐起,面无表情地理着衣衫,周身隐隐冒着黑气。
司徒枫面色冷沉,“早知道你不一般,没想到如此厉害。”
瑛姑面覆寒霜,“早知道你不要脸,没想到这般登峰造极。”
司徒枫保持着距离,戾气勃然:“你击我一这掌,几只鲜活精魂又得融了,如我伤重不治,大家同归于尽。”
黑气蓦地一盛,瑛姑斜睨道:“所以你的命还在。”
司徒枫定定望着她,忽然笑了,“当年有个小倌儿开包,鲜嫩爽滑、回味无穷……”
瑛姑也笑了,垂眸看着黑气升腾的手掌,“阁下今日尚能饭否?”
司徒枫懒懒靠在床头,“敢问少侠为何闯我仙阵?”
瑛姑冷笑,“你已强弩之末,阵法溃散得厉害,控不住那个妖灵了。”
司徒枫勾唇,“你似乎忘记中了我的蛊。”
“你不也中了掌?”瑛姑道,“不如做个交易。”
司徒枫挑眉,“那个小倌儿也像你这么大胆,坟头草都五尺高了。”
瑛姑摊手,“那便同归于尽好了。”
“只怕你舍不得宁哥哥。”司徒枫阴恻恻笑道,“一道凡人精魂而已,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司徒枫你个王八蛋,快给我滚出来!”屋门当啷一声被推开,郁安宁雄壮的嗓音冲破天际。
司徒枫登时拉下面孔,缓缓站了起来,瑛姑嘴角噙着笑意挡在身前,“能同他死在一起,我已心满意足。你赔上性命事小,若被妖灵缠上,只怕永世不得超生,三思啊。”
外头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郁安宁发现床上两个道影,发疯似地冲过了过来,一把扯开那些该死的帐缦,刚好与司徒枫迎面撞见,提起拳头就要动手。
“夫君。”瑛姑的声音传到耳际,郁安宁迟疑片刻,司徒枫已经到了面前。
“你过来。”瑛姑道,
司徒枫狠狠瞪了郁安宁一眼,拂袖而去。
郁安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瑛姑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他伤了你?”郁安宁见状,心猛地一紧。
瑛姑微微摇头,胸口剧烈地起伏,“我中了蛊。”
“蛊?”郁安宁关切打量,“什么蛊?”
瑛姑看他着急的样子,眸底划过一丝笑意,不着痕迹地将他拉到怀里,凑在耳边说,“情蛊。”
郁安宁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眉宇间布满忧虑,脑子里乱糟糟的,盯着他问:“这蛊伤身吗?如何可破?”
瑛姑拥着他只是微笑,却并不回答,暗暗将被褥一点一点地抽走,郁安宁沉浸在担心之中,忽然感觉身后一空,两人一起倒了下去,不知怎么的,转眼已躺在他的臂弯之下。
四目相对,瑛姑眸底似有星辰闪烁,仔细望去,全是自己的倒影。
眼看着他缓缓地低下了头,郁安宁眯起眼睛,感觉嘴唇留下羽毛般的触感。
郁安宁心头一颤,全身肌肉瞬间绷得紧紧的,内里却仿佛融化成一汪清泉,春水细雨、火山熔岩,经脉中滚滚洪流交织在一处,无穷力量压抑在某个地方,虽时都会不受控地爆发出来。
耳畔鼻息温热,似有若无地喷洒在耳垂,胸口似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沈曜熟悉的声音低喃,“情蛊须得用情来破……安宁……”
这声音、场景极为熟悉,仿佛昨天才发生过,郁安宁倏然睁开眼睛,湛蓝色穹顶银河奔涌,与翻腾云海连成一片。
修长手指描画着眉骨轮廓,郁安宁触到瑛姑的视线,心里泛滥起一丝苦涩,情不自禁收拢双臂,想与他靠得更近……
“上官,不好啦,上官你在吗?”张进在门外疾呼一声,打破了甜蜜隽永的气氛。
郁安宁顿时恢复清明,察觉到两人的姿势,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蹦了出来。
瑛姑脸色异常难看,缓缓起身道:“去看看。”
新鲜出炉的花魁百合又死了,而且以同样的方式死在同一个房间,唯一的不同只是没有那么多淤伤。
二人赶到的时候,司徒枫也在,抱臂看着半空飘荡的尸身,脸色青得厉害,阴森森地问:“为何又是此处?”
春夜姑瑟瑟发抖地回答:“若因命案查封这最富贵的一层,红袖添香早晚关门,奴家万万不敢声张。”
难得她说得凄楚动情,归根结底还是在银子上,死个人事小,影响赚钱可不得了。
“它越来越强了,”瑛姑走到司徒枫身后,“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半晌,司徒枫阴鸷的声音问道:“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瑛姑眸子微挑,“我认为是时候选出下一位花魁了。”
百合返场引领的热潮仍未散去,满堂宾客们仍然沉浸在兴奋余韵之中。
后院之中,来自全城最为顶尖的烟花女子齐聚一堂。水眸一笑三寒暖,华初雁润漾笑容。
因瑛姑下了严令,除了官府捕快和有限的几位管事,无人知晓百合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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