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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来沈芍蓉确实很高兴,不仅连自称都忘记了,也不似平日的沉着稳重,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女子,还保留着几分少女的活泼。
    沈予风看着谢玄礼,目光从他的小腹上一闪而过,微微眯起眼,恭敬行礼,“参见王爷。”
    小皇帝挣脱开沈予风,朝谢玄礼跑去,“小叔小叔,原来他是朕的小舅,他好厉害啊,刷刷刷就把朕的侍卫全都打趴下了……”
    沈芍蓉面露疑问,沈予风即时打断小皇帝,“王爷,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谢玄礼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皇帝,淡淡道:“太后思乡情切,世子既然来了,就在宫中多留几日,多陪陪太后。”
    沈予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臣明白。”
    谢玄礼不知道沈予风是怎么溜出太兴宫找到太后的,但对既然懂得分寸,揭过过去种种,谢玄礼也懒得追究,仿佛随着长相思一解,他对这个人的爱恨已经烟消云散,有的时候思及过去,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对沈予风如此执着,现在看着他,心中平静如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沈予风毕竟是男子,住在后宫颇为不便,沈芍容便把他安排在先帝作为皇子时住的海晏殿。海宴店离太兴宫相距不远,谢玄礼偶尔远远地与他照面,他望过来,谢玄礼朝他轻轻点头,形同陌路。
    小皇帝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和小叔一样好看的舅舅。沈予风不像谢玄礼那般严厉,又总有一些小皇帝在宫内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小皇帝十分喜爱,没事就爱来海宴殿寻他一块玩耍。
    沈予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画本,上面讲的是一些民间异志故事,小皇帝看得津津有味,一本看完意犹未尽,想着回头再要一本,却发现自己小舅正手持狼毫,挥手作画。小皇帝凑过去,只见画中人负手而立,眉若远山,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沈予风低头凝视着画中人,眸里似有千回百转的情绪。
    小皇帝好奇道:“咦,这不是小叔吗?”
    沈予风回过神,笑着摇摇头,“不是。”
    “那是谁啊?”
    “是……”沈予风顿了顿,才柔声道:“是阿礼。”
    小皇帝莫名其妙,“阿礼就是朕的小叔啊。”
    沈予风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他身上流着谢氏和沈家的血,就像是……沈予风不由地呼吸一窒,收回目光,“好了,小家伙,你该去给你母后请安了。”
    自从沈予风出现,沈芍蓉整个人都忙碌了起来。她惦念着弟弟的婚事,想着趁此机会给弟弟找一个温柔可人的世子妃,也好收一收心。
    沈予风闻言无奈道:“太后是想让臣弟的心收到哪里去?”
    “所以哀家打算明日办一个弄梅会,邀请世家女儿和适龄郡主参加,到时候你就在后头看着,哪家女儿看着喜欢,就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主。”见沈予风不以为然,沈芍蓉笑容一敛,“你年底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考虑这事。姐姐也知道,你并非是房中无人,只是你说说你那些旧情人有什么用?一个个徒有其表,身份低微,你还想着干什么?等她们生孩子呢,即使生下来母妃也不会让人进门的,你呀,还是赶紧找一个正经的世子妃才是。”
    沈予风亲昵地挽住姐姐的胳膊,两人小时候感情甚好,他被父亲赶出王府时,是姐姐和母亲暗中接济,他才能衣食无忧。面对她,沈予风无法再装听不懂,自嘲一笑,“不瞒太后,臣的心,已经无处可去了。”
    沈芍蓉皱起眉,“你此话何意?”
    沈予风沉默良晌,才道:“我把心给了一个人,可是他不要。他……”沈予风的声音微微变调,“恨我。”
    “怎会如此?!”沈芍蓉太为惊讶,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她是最清楚的。沈予风生得天下少有的容色,风流薄幸,伤了不少男男女女的心。看他现在这幅样子,难道真的在哪家姑娘身上栽了?“你说的是哪家女儿?不会又是什么淮南名妓吧?”
    “……”沈予风话锋一转,“说起来摄政王年纪比我还大上几岁,他都未娶王妃,太后不去急他,来急我做什么。”
    “你说玄礼?予风你还不知道么,他要迎娶那位西域公主了。”
    第38章
    话音刚落, 沈予风猛地站了起来,身前的长桌哐当一声,杯盘茶酒洒了一地。
    沈芍蓉被吓了一跳,“予风?”
    沈予风愣愣地盯住她,方才脸上的隐隐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狼藉,“你刚才说, 摄政王要迎娶西域公主?”
    “是……是啊,”沈芍蓉仔细观察着弟弟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大楚联合西域, 彻底打垮突厥,为了巩固两国的合作关系,联姻必不可少。西域公主乃是西域王最宠爱的小女儿,身份尊贵, 我大楚自然不能随便找一个世家公子敷衍了事。能配的上西域公主的,不是玄礼就是玄乐;玄乐毕竟年纪还小, 婚事不用太着急,那这联姻的人选,十有八九就是玄礼了。”
    沈予风不语,像是一尊玉雕, 失神一般,两眼竟透出些许茫然之色。在知道谢玄礼的真实身份后,他不就已经想到了今天吗?谢玄礼身份尊贵,尽心尽力辅佐幼帝, 他应当有一个温婉贤惠的王妃,琴瑟和谐,与他白头偕老,为他生儿育女。当时的自己,或许是有些许失落,却也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曾想过当他大婚时,自己就算人不到,厚礼还是要准备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当这一日真的要来临时,他再无当日的洒脱,甚至只是想着一个有些陌生面容的女子站在那个人身边,唤他“夫君”,就觉得心仿佛被人活生生地挖走,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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