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问道:“因何而来?”
为首那名仙修答道:“回仙师,是阳羡周家家主周远桥,与明州江氏的江洋深,共同请我等来此。听闻此处有一妖魔作祟,现已混入城中。”
秦湛问道:“所害几人?”
那仙修一愣,道:“不……不知。”
秦湛又问:“损毁几处?”
那仙修道:“好像……并无。”
秦湛问道:“那是何妖祟?”
七名紫铭仙院的仙修,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秦湛冷冷道:“既无凭据,何以前来?”
七人暗自冷汗涔涔。一个小小的阳羡周家自然请不动他们紫铭仙院,但周家招赘的那位江宗主,可是秦真君和月华圣母都曾出手相助过的人,他们紫铭仙院怎么能不帮他的忙?
一名仙修小心提醒道:“仙师也是天台一脉,应当知道秦真君他老人家……对江氏也多有庇护。常言道‘不怕修行不到家,就怕不会看秦真君的眼色’……”
这仙修话音未落,只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自己身上,赶紧改了口,道:“弟子愚钝不懂事,若有说错什么,请仙师多多包涵……”
秦湛冷声问道:“是这样?”
“我等的确不该擅自揣测秦真君的意思。”那仙修答道,“只是如今仙道艰难,旁门左道甚多,我等只是想向秦真君看齐,以免走错了路……”
秦湛方欲开口,只觉背后微有动静,回身看去,只见一只手扣在屋顶,修长的五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紧接着,一个脑袋从屋顶下面露了出来。
七名紫铭仙院的仙修悄悄抬眼望去,一时都被从屋顶下露出那张脸惊得愣了神。
如今末法之世,无人不爱好仪容。修行之人的第一条件是姿容优美,第二才看灵根仙骨,紫铭仙院在修真界位分不低,门中尽是相貌堂堂的美男子。但他们修行多年来也算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这等绝色之人。
江云疏一手扣着屋檐,一手冲秦湛招了招,道:“拉我一把……”
秦湛立即回身走过去,一手握住江云疏的手,一手搂住人的腰身,将人清瘦的身子从底下捞到了屋顶上来。
江云疏方才已经偷听了七七八八,在屋顶上站稳,见到那七个仙修,心中知是那紫铭仙院之人,故意惊讶道:“你们也是秦湛的朋友吗?”
七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悄悄抬起头,微微瞪大眼睛,支支吾吾地向江云疏问道:“你……说秦真君……的朋友?”
江云疏故作疑惑地“啧”了一声,看了秦湛一眼,道:“秦真君我听说过,秦真君也叫秦湛的吗?”
那名仙修好心提醒道:“这是秦真君的名讳,世上还有第二个人敢叫这名字吗?”
江云疏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湛道:“你……”
紫铭仙院的七名仙修这才悄悄打量起秦湛的衣着,深青长衫如同暗夜,星辰云海光华耀眼,腰间隐隐露出一对紫金铃。
天台宗的人,一般只佩戴一只紫金铃,而且根据品阶,花纹各不相同。这个人,佩戴的是一对紫金铃,而且还是只在书里见过的、秦真君所佩——世上无双的日月纹。
更遑论此人,不怒而威,势如天塌海涌,法力深不可测。
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前辈竟然真是秦真君,七明仙修顿时“噗通”跪了下去,顶礼膜拜道:“我等失礼,请秦真君海涵。”
秦湛哪里听得到旁人说话,眼中只有江云疏一人,望着他道:“我是秦湛。”
紫铭仙院的七名仙修暗暗脑补了一场大戏。天台宗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真君微服出游,看上一位绝色美人,和他成为朋友,这位美人到现在才把眼前的男人和那位名震四海的秦真君划上等号。
多么像极了勾栏瓦舍之间的烂俗言情故事啊。
七名仙修跪在地上,一边美滋滋地围观着仙道魁首和绝世美人之间的狗血爱情,一边暗暗为方才自己在秦真君面前说的那些蠢话抹汗。
江云疏怔怔地望着秦湛,语无伦次道:“你和那个江什么……是好朋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秦真君,我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那样编排你……”
“对不起……这事,我还是自己去……咳……”江云疏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被屋顶的风吹得轻轻咳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阿殊!”秦湛一把拉住江云疏的手,一手搂过腰间将人按进怀中,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几时说过,与他是友?”
听到一声“阿疏”,江云疏习惯性地轻轻应了一声,方才惊觉秦湛是在叫容清殊的名字。他沉默了半晌,轻声道:“你为了救他,还杀了江云疏。”
秦湛摇摇头,道:“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也不曾救他。”
听到如此虚伪的假话,江云疏心中冷笑一声,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愤怒与恨意,推开秦湛,故意说给紫铭仙院那几个人听,道:“他们仗着别人以为你与他们是朋友,那日放火烧山,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生灵,却反诬我为妖。”
“我还记得那山上有一只小狐狸,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江云疏说着,眼中噙满了莹莹的水光,一脸不忍道,“可惜我自身难保,救不了它。”
秦湛从腰间取下一只乾坤袋,道:“阿殊,它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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