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罗捏了一撮盐放在首领的掌心里,示意她尝尝看。
“这是盐。”
首领看着那些白色的粉末, 将信将疑地看着乌罗,她的食谱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 因此并不懂这是什么, 是进嘴的还是像泥巴一样拿来用的。直到乌罗先捏了一撮进自己的嘴里, 首领才确定这似乎是可以吃的东西, 于是伸手去拿, 她的吃相就比乌罗豪放多了,已经不是一小撮,而是一把抓去塞进了嘴里。
乌罗使劲儿拦都没拦住,只好不忍地避开视线。
这个都用不着自己亲身上阵,光是用一双眼睛看着就能感觉到那咸味得有多齁人,乌罗已经打算起身去给首领找点水润润嗓子了。
还好他聪明地只抓了一小把,要是拿一整袋盐出来,首领这么一塞,今天晚上就可以直接准备双人火葬了。
乌罗绝对会以谋逆罪被叉死。
说到底还是乌罗不够谨慎,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吃什么都大口大口的,更没了解过调味料这种玩意,当然没有任何细细品味的概念了。
乌罗感觉自己很是惭愧,很是后悔,很是内疚,只期望于首领不要吃完后以为他想试图篡位。
出乎意料的是,首领的脸色在一瞬间扭曲了下后就恢复正常了,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是惊喜,她又用手指沾了下乌罗的手心,放在唇边舔了舔这种白色的晶体,忽然吐出了两个让人完全听不懂的音来。
“这个,白,哪里?怎么?”首领说完了才想起该切换下语言系统,于是绞尽脑汁地跟乌罗交流着,她笨拙地说道,“以前,换,紫,黄,很大,有苦跟……”
“咸。”乌罗补充道,“这个很咸。”
首领恍然大悟,她点点头,重复了一次“咸,不苦。”
不过比起学新词汇,乌罗更好奇的反而是首领居然见过盐,他不由得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形成一个塔状,指尖互相拨动着,若有所思起来。
首领应该是想问这样白色的盐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后面的话证实了她以前跟别的部落交换过盐,那些盐里的颜色有紫色跟黄色,结成后的晶体都较大,多数是苦咸味。哪怕是现代,没有经过精细加工的盐颗粒也足够粗大,被称为粗盐,在这个只能靠煮来制盐的时代,恐怕每颗盐的块头会更大。
这就意味着他们曾经有过调味料,或者已经意识到了盐对人的重要性,所以在交易里有相关的信息。
现代绝大多数人都更习惯于白色的食盐,这是因为常用盐多数是从盐井或者盐湖里提取出来的,且经过加工。如首领所说的紫色与黄色的盐,很可能是天然矿盐稍加处理后的产品,根本不存在提纯这道手续,还留有杂质,同样保留了本身的色彩。
其实现代也有各种颜色的盐,只是国内用的较少,比如吃牛排时放在餐桌边的玫瑰盐就是一种粉色,而且颗粒较粗,像是破碎的糖果一样。
乌罗沉思片刻,又问道“你们吃咸吗?”
“吃。”首领点了点头道,“没有兽的时候,吃果子,会累,睡觉,脸很痛,脸黄黄,跑不动。”
应该是头很痛,缺盐会导致晕厥跟头痛,首领还暂时分不清头跟脸的区别。
“怎么吃,换吗?”乌罗又问她,“还是你们会做盐?”
首领摇摇头道“盐,陶器(厉害)的巫会,我,不会。有东西,吃了,一样。”她歪着头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形容过于简单,难以理解,因此陷入苦恼之中,皱着脸思索了好一会儿,用树枝无意识地敲着刚画上的小人脑袋,慢吞吞道,“你,等,我去拿。”
“我跟你一起。”乌罗立刻站起来,他实在很好奇这些原始人是怎么摄入盐分的。
换盐是乌罗深思熟虑后的打算,原因很简单,他们这些时日来明显食物从荤素搭配到果子加倍,狩猎对男人们仍然是很危险的活,而且并不是每一次外出都会有收获。缺少了动物身体里的盐分补充,整个部落很快就会陷入缺盐的状态,直到男人们猎到动物为止。
而缺盐状态下的男人们外出狩猎,危险程度必然会增加。
一代代人的生存,固然是用性命与经验争斗交换而来的,可乌罗都已经开好挂待在这里了,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遇到危险的大型野兽算是命不好或是不走运,可是因为缺盐嗝屁那就实在是太没意义了。
可以,但没必要。
因为路程并不遥远的缘故,首领通过了乌罗的入队申请加跟随行为,她一边走一边观察,不时撩撩花花草草,从行为到神态都体现了一个渣女的风流本色,堪称赏花弄草、雨露均沾。而乌罗战战兢兢地跟着她后面打草丛,生怕窜出一条蛇就把自己咬了,毕竟要是出事,商场里有没有血清,他还有没有那个意识撑到找出匹配的蛇都两说。
分明是首领在对花花草草耍流氓,可乌罗却感觉担惊受怕的自己才像是那个即将被抓的出轨渣男。
自从狼群事件过后,乌罗一直不太敢单人行动,除了洗澡。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首领忽然蹲下身搓起了一团泥土,乌罗疑惑地看着她——看着她把土塞进了嘴里嚼了嚼,不由得一阵激灵。
首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搓起个小泥团往乌罗嘴里塞,这攻势来得太快太猛太令人猝不及防,乌罗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中了招,感觉泥土的腥味跟苦涩瞬间从舌尖扩散到了大脑,彻底将他逼到死亡深渊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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