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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温温吞吞地将他放下来,两个人在更衣室里换衣服,乌罗已经很困了,大概是被热水泡过,又做了些花耗体力的事,他没有戴眼镜,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起,还算勉强能辨别出衣服还是裤子,只是要凑到鼻子前去看,好不容易穿上了,扣子又系错一颗,只能从头再来,从喉咙里忍不住流出一声叹息。
    人只有在亲密行为下才能看清另一个人的脸,乌罗近视,他透过眼镜能记得所有人的长相,不过绝不会细致到将对方的瞳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寻常人的眼睛是棕黑色的,比如说乌罗自己的,他对着镜子看过,那点棕色如焦糖般,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他忽然有点想不起阎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了,明明刚刚才看过。
    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涌动着乱七八糟的信息,乌罗好不容易将扣子重新扣好,他迫不及待地想打哈欠,决定等会爬出梯子倒头就睡,哪管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而阎颇为平静地去将乌罗的眼镜拿过来,正在缓慢地擦拭附在上面的水雾,等对方将脸转过来,他就将眼镜戴在对方的脸上。
    乌罗用手扶了扶,自己调整了下眼镜的位置,这才舒适地睁开眼睛,视野又再度变得清晰起来,他身上残留的那点水渍都被衣服吸收了,贴在肌肤上有点冰凉,不过并不妨碍翻涌的困意。
    “你是不是背着我喝精力剂了。”
    如果真有这种药的话。
    乌罗困得要命,拖着步往外走,过程的确令人愉快,只不过结局通常都是一样,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加了一个轻松的晚班,享受本身也是需要体力的。
    “不要问这么自取其辱的问题。”
    阎颇为温柔地回答他。
    第121章
    缺乏锻炼的乌罗不幸阵亡在爬梯子的过程里, 复活时间长到七小时, 从现在开始倒数。
    阎被迫无奈, 总不能将人丢在箱子里不管不顾, 只好把他扛出去, 觉得箱子开口似乎宽阔得有点不可思议, 之前提雪橇出去也是一样。
    较真起来,乌罗当然不能跟阎的体力相比, 不过也是因为时间差不多到点了, 光是他们整理寻找工具到制作雪橇完成,又到外头转了一大圈结束。如果是正常时间线, 的确到了晚上洗澡睡觉的时间, 他们只是在商场之中完成了这个流程。
    乌罗睡得很沉,大概是因为足够冷, 所以脸上的红晕很快就消退了, 看起来甚至少了点平日的攻击性,这倒显出几分难能可贵来。平日里睡觉, 阎小旺大多时候占据着中心位置,他们俩就像提前有孩子的新婚夫妇, 来不及品尝新婚或是恋情的欢愉, 就忙着投入对孩子的教育问题。
    只不过乌罗的孩子是整个部落,而阎只在乎阎小旺而已。
    阎很少有机会这么认真地观看乌罗的脸, 不单单是机会少, 平日里相处的时候, 也很难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个人。
    他们的确是情人, 同样也是对手,更是道路上互相拖后腿的同伴。
    同伴,倒不如说同绊,不过两个人做事总是要比一个人快。
    比如说雪橇就是个好例子。
    阎皱皱眉头,很快就将这些想法丢开了,捏起兽皮的一角给乌罗盖上,顺便将灶台的火点上,虽然这个火炕并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那么方便好用,但是本质上还是一种很便利的工具,只是对比空调或者是电热毯而言功效较差,对于部落里来讲,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发明。
    还好他们都老老实实地按照乌罗的做法同时把烟囱跟窗户搭了起来,否则阎实在很担心按照部落里的坏习惯,会不会有天起床发现琥珀突然烧炭自杀。
    乌罗并不是很具有攻击性的那种长相,如果他是那种看起来很危险的人,大概第一次见到琥珀的时候就被直接拿木棍叉死了,加上眼镜遮挡住目光,令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斯文儒雅。
    戴久了眼镜的人,摘下眼镜后会显得稍微有些陌生,这道理在乌罗身上也适用,他摘下眼镜之后会显得与平日不符的温顺。
    他的危险是来自于行事风格跟思想,外貌占比倒不大。
    阎心知肚明乌罗在体质方面算不上什么强悍的敌人,不过他在这个人手里吃亏又不是一两次的事了,当然不会太把体力列入考虑,导致彻底忽略了对方其他方面的因素,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些意外。
    “你这么乖的模样,倒是比小旺更少见。”
    阎不动声色地调侃了下,用手指轻轻梳理开乌罗的头发,对方微微眯了下眼,略有些警觉,不过并没有完全醒过来,他搜肠刮肚一番,找不多更多调侃的话语,只觉得铁心石肠难得柔软片刻,干脆静静享受当下的静谧,没有出声破坏。
    语言会变形,文字会走样,千百年来总有事永远不变,在爱情里表达比行动总是更容易打动人,然而能坚持下来的往往又只有行动。
    熟睡的乌罗理应是情网里最完美的情人,得体优雅,安静无声,足以令人拥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欣赏,而不是专心应对。如果是清醒的时候,阎总要在掐死他跟爱着他这两项选择里轮番挣扎一下,爱情并不是万灵丹,有时候意见相冲,愤怒会远比自以为来得更猛烈。
    他们这样的场合只多不少。
    不过上天不动声色地嘲笑了下阎的痴心妄想,很快就打破了这种甜蜜的静谧,外头忽然吵吵嚷嚷起来,乌罗睡得不深,很快就醒过来,他眯着眼,贪恋一点自己体温捂出来的热气不愿意动弹,还掺杂了点被吵醒的恼火“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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