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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笔落下,将手中狼毫随意扔到笔洗中,皇上笑道:“听说那儿河鱼最是鲜美。”
    半跪在地上的萧铎,微不可查地握紧了拳头,父亲的行踪他也未必清楚,如今皇上提及,其中之意溢于言表。
    “行了,时辰不早,朕就是来看看你怕你委屈了,这次派你去委实是满朝文武朕可放心的甚少啊。”皇上叹口气,起身走到萧铎身边虚扶起他,“禁军由你管着朕放心。”
    “臣自当忠心竭力。”
    皇上不置可否笑笑,迈步出门,脚步踏出门槛又收了回来,也不回头,仿佛不经意一提:“崇仁坊清河巷子那几间空宅子,前几日被刘遇买了去。”
    言罢,便跟随早已候在门口的众护卫离开。
    萧铎站起,神色不改,只是握拳的手背青筋凸起。
    崇仁坊清河巷,是霍家旧宅,当年事后,便一直空荡废弃至今,只有他每年会悄悄去拜祭。
    九年间那宅子就像是不存在般,如同霍家,被永安城的人刻意忘记,如今,京兆尹刘遇怎会突然将宅子买去?
    “主子,”
    从马厩回来的副将赵程刚好听见皇上最后一句话,想了想道,“刚得到的密信,刘遇那个老狐狸在咱们动身当天下午就找人办了地契,这是生怕咱们挡着他啊。”
    萧铎闻言不语,搓了搓手指,从怀中拿出信鸽腿上绑着印有卢家印信徽记的纸条,“将这纸条同那细作的头颅一同送到卢靖远府前。”
    “是,”
    赵程接过纸条,见萧铎欲言,便抢话拍着胸膛快语道:“属下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头颅和纸条送到卢大人榻上,卢大人定然‘惊喜’万分!”
    萧铎沉默了下。
    转身欲走的赵程想起什么,回头迟疑道:“主子,把惊鸿留给那位公子,真的没问题么?”
    惊鸿是萧铎的替马,难得的良种,从出生就跟在萧铎身边,只是脾气颇为古怪。
    萧铎眸中柔和笑意一闪而过,摆摆手令赵程速去办事。
    待赵程走后,萧铎关上房门,掌心中多了个小纸卷,正是方才皇上虚扶他时塞过来的,看清内容,萧铎脸色骤冷,微一思考便将之燃烧殆尽。
    刘遇,卢靖远……整治这些人不过是敲山震虎,敲了卢靖远这个“山”,那只“虎”估计也快坐不住了。
    只是……
    北风呼啸穿过窗棂,烛光猛地摇曳下熄灭。
    萧铎转身,眸光扫向桌案,天色将明,宣纸之上墨迹半干,银钩铁画,威严迫人,赫然“忠君”二字!
    腊月,冬日正午。
    永安城,喧嚣热闹。
    霍长婴牵着好不容易制服的枣红大马,走在永安城的街上,心情颇为愉悦。
    突然脚步一滞,枣红马大爷撩蹄子站住不动,霍长婴气结,前世作皇子的时曾摔下马昏迷了三日,从此他便不敢骑马,即便重生以来,他也宁愿走路。
    于是,一人牵一马就这样走到了永安城。
    而这性格清奇的马大爷,此时冲着一个巷口“噗噜噜”地叫着,情感饱满真挚着实感人肺腑。
    “大红!”
    霍长婴拉缰绳,有些无语,忽的神情一凛,顺着大红的视线望去,喧闹的巷子客栈邻里,一丝孱弱的青红妖气缭绕期间。
    霍长婴惊讶地看了眼被他唤作“大红”的马,笑道:“不错,都能感应妖气了!”安抚摸摸大红的马头,转身向那件客栈走去。
    大红骄傲扬了扬头,难得顺从地跟着霍长婴。
    住到客栈,安顿好大红后,霍长婴惊讶地发现,书生原本竟是一戏班子的台柱子,而今夜赏花灯,戏班子也在鸡鸣寺庙会上也搭了台子。
    霍长婴同班主打听到,书生是一年前来的他们戏班,从来只唱一出戏,但备受追捧,每每宾客满堂,叫好不断。
    而那出戏讲的是一个世家的落第才子与一清贫采药女相识相爱,最终却因门第之见阴阳相隔的故事,其中“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的爱情,赚了许多娘子夫人的眼泪和赏钱。
    手中折扇转了圈儿在掌心一敲,霍长婴满意笑笑,书生,你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书生!
    遇到打不过的妖怪怎么办?
    年幼的他练功偷懒,被师父罚倒立,赌气问师父:“妖怪很厉害打不过怎么办?”
    “智取。”师父捋胡须,戒尺一下下轻敲手心,眯眼高深道。
    年幼的他被师父的智慧折服,想了想又问道:“还是打不过怎么办?”
    戒尺顿了下,“跑!”
    ……不是应该奋勇而上,浴血杀妖么?幼小的他,脑海中记忆全是前世太监总管李德忠讲的忠君爱国,舍生取义的英雄故事。
    想着也这么问了,于是……得到了师父劈头盖脸的数落。
    霍长婴摇了摇折扇,冷的一个哆嗦,忙合起扇子,彼时师父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臭小子!打不过智取也打不过你还不跑,不是傻,是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都没了还捉什么妖!
    想着手下动作不停,口中喃喃念个噤声咒。
    “什么!”
    班主闻言急得直转圈儿,“婉娘唱不了这叫我怎么办啊!眼瞧着就要开场了!”
    “谁知道啊,”小厮满脸焦急道:“今早这姑奶奶还好好的,刚扮上就哑巴了,更别提唱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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