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和小厮一起急得团团转。
“班主,”一侧的霍长婴忽的粲然笑道:“您看我成么?”
月上柳梢头,永安城灯火辉煌。
戏台之下,前排是坐着的权贵之家的娘子夫人,人头攒动几乎将街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戏台之上,敲锣打鼓,戏已开场。
“这新来的唱得真好,”前排的一个夫人,抬手拭去眼角泪水,“泪别夫君这段儿真是感人。”
另一位夫人,扔了赏钱道:“就是,比之前的婉娘唱的好多了,这身段也比婉娘利落多了。”
此时戏台上,采药女扮相的霍长婴正在和书生扮相的花妖,执手泪别。
这段戏讲的是书生被家人强逼离开,病重垂死,和采药女在梦中相遇,梦醒便要分离,两人梦中依依惜别。
“相公,繁花开尽,莫要忘了牡丹还未开哩——”
霍长婴长袖甩起,水袖之下符咒顺着两人执手间悄无声息飞了过去,虚浮在书生周身,而沉浸在戏文中本就重伤的书生猝不及防间被霍长婴困住。
此时,戏正唱到书生死去,采药女扶棺痛哭。
众人不察觉时,霍长婴轻笑低声道:“你就在这儿自我反省吧,七日后自会化掉所有修为,忘却前尘还了你造的孽债,做一株普通的牡丹花。”
棺材中,回过神来的书生瞪着赤红的双眼,奈何妖力被束缚,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棺材闭合。
帷幕落下掩住灵堂棺材,场景切换至城外孤坟,采药女哭倒在坟前。
“相公,你在哪儿哩——”
轰隆——
唱腔尾音未落,戏台顶棚缝隙中突然掉下一人,恰好落在霍长婴身前。
假装哭倒在地的霍长婴愣了下,抬眼望去,磨了磨后槽牙。
萧铎,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长婴(花旦甩袖):相公,你在哪儿哩~
萧铎(扯住):这里
长婴(抽回衣袖):……做甚么呀~
萧铎(霸气扯住):洞房
长婴:……凑流氓
改个口口
第4章 至情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今夜永安无宵禁。
新昌坊,主街。
劲装玄衣的萧铎背负长剑,站在台上,轩轩朗朗,立若苍松,除去……因紧张和惊讶而暗暗搓动的手指。
台下众人瞬间噤声,挤在外边的人好奇发生了什么努力想挤进瞅瞅,而人山人海的百姓中淹没着一些不和谐的黑衣刺客,被拉扯推搡着动弹不得,甚是无语。
忽的,夜空大亮。
璇玑塔,点起的九层高灯台在一瞬间亮起,照耀了平淡的漆黑夜色。
“书生还魂了!”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台下愣神的众人反应过来,瞬间沸腾欢呼。
“采药女的真情感动苍天啊!”“好感人啊,呜呜呜!”“当真是生可以死,死可以生也!”
台上戏服扮相的霍长婴在夜色灯光下,似乎比前日的犀利讥诮多了一丝……柔弱?
抬头正好视线正好撞到萧铎灼灼目光中,霍长婴直觉眼疼手疼,咬咬牙,忽而讥诮一笑,向萧铎甩袖伸手唱到:“相公,你果真是我的相公么——”
清越的嗓音直搔到了心尖儿,萧铎愣了下,耳朵可疑地红了红。
今夜他被刺客追逐至此,飞身跳到戏台上,猝不及防间背脊干将仿佛被什么吸引骤然一沉,大力下他竟被拉了下来。
余光瞥见眼台下几乎疯魔的永安百姓,萧铎默默伸手拉起霍长婴。
不知道是萧铎没收好力气,还是霍长婴故意,一拉之下,“采药女”跌落入了还魂归来的“书生”怀中。
台下观众一阵沸腾。
萧铎手掌握着霍长婴的腰,肌肤微凉的触感透过衣衫传到他炙热的掌心中,萧铎觉得……腰好细。
“将军看来也并非表面的风光,”
讥诮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温热鼻息喷在脖颈处,暧昧至极,“上面那几个尾巴又是将军哪个仇家派来的?”
暧昧骤然消失,萧铎回过神,抬眸望去两个轻功好的黑衣刺客被夜色掩盖已蹲在戏台架子上,弓|弩|箭锋正对准他。
唰唰——
花叶飘飞瞬间直射向上空,两个刺客登时毙命,霍长婴收回手,看向萧铎勾唇笑着扬了扬下巴。
萧铎微低头,直撞上潋滟桃花眼中的冰冷讥诮,下意识收了收握在霍长婴腰间的手掌。
“咱们还是演完吧。”台下观众一片沸腾,霍长婴颇为无奈低声道。
见萧铎点头,霍长婴哼笑声眸中捉弄一闪而过,左手长袖一甩抚上萧铎脸颊唱:“苍天怜我,相公死而复生,咱俩从此再不分离呀——碧落黄泉再不分离呀——”
儿时软糯温暖的小胖手,此时指尖微凉,薄茧下仿佛有喷薄而柔韧的力道轻搔过脸庞,被抚摸的脸颊一片火辣,萧铎眸光闪动,面虽无甚表情,忽的低沉了声音,格外坚定道:
“那便再不分开!”
话音未落,萧铎揽紧霍长婴的腰,纵身跃起,拉起戏台一侧的红色长绸,一个借力,火红的丝绸在众人眼前划过一道绮丽的光影。
待到众人回过神,两人已就此荡去,萧铎揽着霍长婴双脚在堵得水泄不通的几顶轿子上轻点,几个跃身飞离众人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