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还未听完,面色已然沉了下来,他阔步朝着外急急走去,边吩咐道:“前院书房洗漱。”
小厮应声后,忙快步跟上萧铎的脚步。
而屋内,萧铎不想吵醒的霍长婴却睁开眼睛,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珠帘出神,萧铎怕惊扰到他,可他偏巧耳力极佳,两人在廊下压低声音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东西突厥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了么?
大殷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而嘉颜县主……是否沦落成为东突厥泄愤的工具,或是要挟的筹码。
霍长婴抬手捏眉心,眼前似乎闪过那天笑容灿烂,毫不留念摆手转身的背影,嘉颜那般开朗洒脱的女子不该有如此的命运,但此时他也是无能为力,只有祈祷嘉颜县主能平安无事。
大殷和东西两突厥之间的仗,八成是非打不可了,朝中鲜有猛将,萧铎定是此次统帅之人。
霍长婴正想着如何跟随阿铎出征,而不被人怀疑,忽的,门又被人叩响,这次不比之前小心,声音带着急促的味道。
他眉心微蹙,变了声朗声问道:“何事?”
门外的敲门声顿了顿,似乎没料到他醒了,停顿片刻后,急急说道:“常姑娘,皇后娘娘懿旨,传姑娘进宫,掌事姑姑都到前厅了。”
霍长婴面色微肃,身体咔咔几声飞快缩骨改变体格,利落地穿衣起身,到了铜镜前一照,才发现脖颈有处的几处红痕露了出来,他面上一热,回头换了件能遮住脖颈的衣服,才出门。
到了前厅,果不其然候着的正是皇后身边的听言。
行礼后,也不多言,几人便快步出府,到了门口便有马车等候在那里,霍长婴左右看看没瞧见萧铎的身影,一侧的小厮会意,上前一步低声道:“世子爷走得早,这会儿估计到宫门口了。”
霍长婴有些尴尬,只匆匆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而紧随其后的听言却注意到了霍长婴此番举动,她眼中有疑惑一闪而过。
天将明不明之时,街道上行人马匹不多,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宫城,只是……
霍长婴放下车帘转身问听言,“这不是去紫辰宫的路?”
若他没记错,这条路应是通往太子所居的东宫,莫非太子出了事?
听言不能说话,只以手作势,而长婴竟能看出其中的意思来——太子危矣。
霍长婴当下也不再说话,马车一路行驶进入东宫,都没人查问,显然是提前通报好的,而到了宜和殿,长婴毫不意外地见到了王皇后。
不过几日不见,王皇后清减不少,原本从来只是略施粉黛,今日却妆容厚重,眼角眉梢带着掩饰不去的疲惫,想必太子的事,对她打击甚大。
霍长婴敛眸行礼后,才有宫婢领着去了内室。
东宫中一如往日的死气沉沉,空气中满是中药浓郁的苦涩,而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东宫宫人愈发稀少,只零星几个在榻边侍候。
到了近前,霍长婴却发现太子并没有前日糟糕,还在睡熟,面上却没有前日的痛苦。
他伸手探脉,脉象平稳,体内的妖蛊也似是蛰伏不出,是以,相比王皇后的憔悴,太子的面容竟多了些血色,霍长婴仔细看去才发现,太子眼睛狭长像皇上,只在口鼻之间略有几分王皇后的影子。
只是,这般正常的面容,他却看着有几分别扭,可却又说不上是哪里。
“东西突厥不和由来已久,”
坐在一侧小几后的王皇后忽然出神,打断霍长婴的思路,霍长婴自觉失礼,忙低头敛眸,就听见皇后接着说道:“此番,却是到了拔出他们的好时机,陛下忍耐许久,这个定不会善罢甘休。”
霍长婴并不知道王皇后提起此事是何意,便安静跪坐在一侧,敛眸静听。
王皇后看了他一眼,道:“大殷开国已久,朝中奢靡之风盛行,早就蛀空了硬骨头,”她说着叹口气,顿了顿,看向霍长婴,“而萧将军,是这大殷朝堂中的异类,你道此次突厥连番挑衅,陛下该是如何?”
王皇后说着,身体不由地朝着霍长婴倾了倾,手肘撑在小几上是个压迫的姿态。
霍长婴心头一跳,他能感觉到王皇后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由脊背发寒,俯身道:“小女子不知。”
王皇后不说话,细长的鎏金护甲在木凭几上轻轻敲着,忽然叹气道:“可乾儿他命悬一线,宫中太医救治无门,只有你,”她看向霍长婴笑了下,“也幸亏常姑娘,否则我儿休矣。”
王皇后声音缓慢,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霍长婴额头冒出冷汗,心下惊骇,又怪诞地想着,莫非王皇后也要效法前朝,强夺臣子之妻子么?
且不说他和阿铎两情相悦,分开不能,就说他是男子,以及那一旦泄露便牵连甚广的霍家遗孤身份,在这宫中,只有思路一条,况且大战将至,王皇后定不会不顾大局,做那逼反臣子之事。
还未等他理清楚思绪,就有一宫婢从外快步走至王皇后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后,王皇后面上浮现了然之色,摆摆手令人退下,宫婢告退后。
她才淡淡开口道:“御书房传来的消息,萧将军任主帅,不日出征,”
闻言,霍长婴手掌猛地攥紧,皇后笑了声,遗憾道:“萧铎那孩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下月你们大婚,本来本宫还央了陛下为你们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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