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皇帝竟力排众议同意了太子的请求。
日头高升,温暖的阳光洒在殿前汉白玉雕龙石阶上。
紫辰宫,听政殿建立在高台之上,与整座大殿相比,仿佛巨龙,两侧的宫道便像是龙尾,此时散朝后的群臣纷纷从此离开。
皇帝负手而立,站在石阶的最高处。
站在这里,紫辰宫殿前广场一览无余,他远远看着太子的背影,步伐沉着,却带着少年人的蓬勃与朝气,不由出神。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皇上收回视线,孙公公见状忙上前搀扶顺气,眼神示意一侧的宫女递过来茶盏托盘,从随身带着的药瓶里到处药丸来。
皇帝抬手示意孙公公无无事,他推开孙公公,低头平复,半晌后才将涌上喉咙的腥甜咽下去,这才接过茶盏,喝下药丸。
一侧的孙公公见皇帝苍白的面色多了些血色,才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见了走远了的太子,自以为猜中了皇帝的想法,弯腰笑道:“太子此次领兵,定能凯旋归来!”
皇帝不语,孙公公以为自己骚到了皇帝的痒处,便继续笑呵呵恭维道:“太子殿下果然英武不凡,是天生的贵主啊!”
这话一说完,皇帝忽的回头看了孙公公一眼,只一眼便让他闭了嘴,心中嘀咕,不知怎么犯了陛下的忌讳。
皇帝再回过头时,太子的背影已看不见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殿前,眉头不由越皱越紧,细长的眼睛中满是让人看不懂的沉思。
翌日,太子出征,领兵数万。
永安城百姓皆出门看热闹,本以为太子年纪轻轻不足以威震四军,却未曾想到太子竟军威赫赫,高马之上身披甲胄,目光内敛而沉稳,丝毫不见少年人的浮躁,永安城众人不由惊叹。
走过城门,太子回头再看一眼永安城,粗笔隶书而写的“永安”二字,高高悬在城头,巍峨的城墙未经灾祸,古朴而安逸。
“太子,”又副将模样的人驱马上前,问道:“将士已整合完毕,是否现在启程?”
太子回过头来微一颔首,目视前方,抬手朗声道:“启程!”
车马粼粼,大殷的旌旗飞扬。
只是没人注意,高马之上,太子扬起的手腕上一闪而过的红线,若有目力极佳之人,也定会奇怪,为何那红线只有几丝牵连,却竟未曾断开。
高马之上,身着主将甲胄的,正是乔装易容作太子的霍长婴。
霍长婴看着前方道路,想起昨日面见王皇后时的情景。
温暖的含光殿中,王皇后睿智而沉静,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竟还助他如此为之,以王皇后口中的意思,一是为太子谋取军功,二是找到太子体内妖蛊的根源。
可这种法子有千万种,王皇后却令人改了太医院的病案,造成太子身体康健的假象,如此铤而走险,他不知道王皇后为何如此。
更加令他遍体生寒的是,王皇后竟知他男子的身份!
念及此,正午时分太阳正好,霍长婴却背脊渗出冷汗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副将身边的小兵,那人身法诡秘,却正是王皇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监视。
霍长婴明白王皇后的意思,若有异,杀无赦。
如今,他无暇顾及其中隐秘,霍长婴摸了摸手腕的红线,他只想快些再快些赶到白城。
如是想着,霍长婴振臂朗声道:“轻装简行,全速前进!”
“是!”
众将士齐声应答,纷纷挥鞭打马,扬起阵阵尘土。
而此时紫辰宫,清凉殿。
聂贵妃面色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沉着脸问道:“这一大早,你不好好读书,做什么去了?!”
偷偷回来的三皇子身形一僵,他懊恼地低声抱怨一句,转过身来时已是一副乖巧模样,他凑到聂贵妃身边,“太子哥哥今日出征,儿臣是去宫门外送他了,母妃你……”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三皇子未说完的话,聂贵妃收回手,怒斥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他领兵出征去挣军功,你去凑的什么热闹?!”
三皇子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火辣辣,唇角渗出血迹,他眼睛里讨好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身后跟着的钟琴瞧见三皇子脸上的血红印子,心下生疼,脚下便不由地往前挪了一步,可他区区内侍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
聂贵妃心中压着火气,她没想到东宫那个病秧子竟能下地了,不仅能下地,还能领兵出征,回头看着自家低头不语的儿子,她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
聂贵妃抬手又扬起一巴掌。
“娘娘息怒!”
钟琴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不停为三皇子磕头求情,聂贵妃无处发泄的怒火,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兜头向着钟琴而去。
“来人!”
聂贵妃转身坐回下,上挑的眼睛扫着跪在地上的瘦小内侍,“将这不懂规矩的小内侍,给本宫拖下去,杖责二十!”
她挥开想要抓着她衣袖求情的三皇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聂贵妃才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
半晌,聂贵妃瞥了眼身侧僵站着的儿子,缓声道:“皇儿去读书吧,至少别在学问上比东宫那位差,母妃便有法子让你与他争一争!”
“相反,你若不争气……”言语未尽,茶盏叮的一声,放在案几上,令三皇子猛地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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