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开始的混乱以后。现在,终于再也没有人敢出门一步了。
村里头年近八十的老村医也患病了,人被医疗队的人带走,群里头都在说,怕是回不来了。
敖木成了这村里唯一一个大夫。
后面的几天,敖木都在微信上看着来自村里各处的声音。
卧室门口被敲响。敖木有些浑噩的起身去开反锁的门。盯着一脑袋鸡窝看着面前的杨芜。
两个月没理的头发有些长。敖木瞧着杨芜微卷的头发快要盖住眼睛,略沉默。
“没睡好?”杨芜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他。
“睡得挺好。可能是负能量太多,不太舒服。”敖木回头,坐在沙发上,身体靠在沙发背仰头看着天花板。
“你也有这么颓废的一天。”杨芜坐在她身边,将咖啡递给他,“不过也能理解。你是大夫啊,跟死神挣命的勇士。”
敖木嗤笑:“这算什么形容词。”
杨芜眨眨眼睛,换了个话题:“什么样的灾难都有过去的一天。你说瘟疫过后会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有□□?或者金融崩溃?再或者更麻烦的事情。”
“国家想的比你多。肯定会做更多的预判。”敖木喝了口杨芜泡给他的咖啡,略皱眉,“太甜了。”
“是你牙齿不好吧大叔。”杨芜说完话站起身,躲开了敖木踢来的一脚。
敖木瞪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
“我多加了一点糖。你这几天状态一直不对劲,给你提升下血糖。我是没什么医学常识,不过不是说糖是最简单的带给人幸福的调料吗?中和一下你身上的负能量。”
敖木没理会他,一口口将咖啡喝光。
等敖木喝完了,杨芜才又坐回敖木身边:“有可乐吗?我要冰镇的。”
盒子现在被敖木用绳子帮着挂在衣服里。虽说有些大,还硌得慌。但放在胸口最不怕丢。虽说难看,却也比丢了好。
将盒子从衣服里抻出来,手一摸盒子里拿出一瓶带着水珠的可乐。
杨芜拧开可乐,喝了一大口,然后将瓶子递给敖木。敖木目光顿了顿,拿过瓶子也灌了一口。
“你有有没有想过干脆在这里开个诊所。”杨芜道。
敖木没开口,倒是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杨芜给分析了一下利弊:“收入肯定比不上以前。而且村里头事多,弄不好是赚着卖白面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可要是能扎根在这里,不论以后有什么,咱们都不至于随风而荡。”
“做噩梦了?”敖木了解杨芜,他不是个无病呻吟的人。
“嗯。”杨芜承认了,“只是梦太真实了,醒来时候枕头都湿了。”
敖木:“哭的那么惨?”
杨芜:“哈喇子淌的。”
“……”敖木无语,“做什么梦了?”
杨芜指了指敖木的胸口:“我梦见里面的那个大铜镜了。”
“你从里面看见什么了?”敖木问。
“我被吸进去了。”杨芜撑着下巴道,“进了镜子里以后,我发现我在S市,周围是棚户区。应该地震以后盖得临时住所。我就在一个满是又脏又臭铺盖的胡同里爬起来走出去。然后我看见的,都是瘦骨嶙峋的人。你应该看过那种就像一具能行走的骷髅的人吧。我梦里头遍地都是。我就在里头走。特别饿。不光是肚皮饿,而是一种吞噬的冲动。我看我自己手指,都有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想要撕咬吃下去。实在是太饿了。”
敖木没做评价,听得很认真。
杨芜看看自己白皙的手指:“然后我梦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过去。然后那些站着、坐着、躺着的人都精神起来。他们都跑向那个那个小女孩,你看过丧尸电影吧。就像丧尸那样,把那个小女孩瓜分了。我看着害怕。就跑了。可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满是高楼大厦的过去的S市。就是那条我常去的夜市儿。我看见一个小男孩,买了一个薯塔,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跟妈妈说一下,就扔进垃圾桶里了。还有一个男人买了麻辣烫,没走几步听见女神给他打电话要约会,他也随手麻辣烫扔进垃圾桶里了。”
杨芜一边说着,一边溪流这口水。
“你味道我从来没闻过,太香了。我还吃不着。”杨芜颇有怨念的又喝一口可乐,“然后我醒过来,就用麻辣香锅料炒了一锅。可怎么也没有那味儿。”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要呆在这里不走了?”敖木挑眉。
“我还怕回了S市,我就真成那样了。你不知道按个地方多脏多臭,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闭嘴。”敖木听着有些受不了,“你要是真不走了,这房子是你的,你想住多久住多久。诊所的事情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至少也要等瘟疫过去。我资质没问题,不过程序走下来也麻烦,一步步来吧。”
杨芜听这话笑了,转过身,身体往敖木的身上一靠,“咱们有个小诊所,这样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饿肚子了。”
“我就是吃闲饭,以现在盒子里储存的东西,也够你吃几辈子了。谁饿肚子也轮不到你。”敖木知道他是被噩梦吓到了。
事关盒子里的铜镜,敖木也不敢确定这只是偶然的梦,然是杨芜受到了盒子的影响而有了预知的能力。
不论怎样,既然杨芜没有安全感,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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