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桓沉声道:“剑尊这话不觉说的太过了吗。”
江西泽眸色清浅看着他:“有何过,难道你们当年没行过此事?”
他终于凝了眉,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侃侃道:“无垢项来恃宠而骄,诸位长辈都是知道的。当年你们逼上明月城,逼死家父,这笔账兄长不计较但我一直都记得。若你们想重来一次……”
“无垢。”叶澜忍不住打断,轻轻叹了口气。“千机一直念叨你,去见他吧。”
又是逼上明月城,逼死江临晚,陈相与沉下目光。当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江西泽还是给叶澜面子的,敛袖行礼告辞,带着陈相与离开大厅。
见他离开,杨继真起身,拍了拍宽大的袖子,阴阳怪气道:“若真相信蛊宗重生旧部复仇,你们有吵架的时间不如去想办法自保,毕竟当年是你们一手逼死他的。”
谢桓道:“别摘的这么干净,说得好像你们杨家没有参与一样。”
杨继真道:“自我接手屠苏城便说过,杨家从前施与的恩情我不管,但杨家欠下的孽债,若有人想讨,我随时恭候。蛊宗来报复,我接着便是。”
谢桓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倒是装的敞亮。”
杨继真笑了笑,敛袖告辞,带着随从潇洒离开。
离开大厅后陈相与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西泽。
江西泽道:“怎么了?”
陈相与乐道:“我从不知你性格竟这样好,我喜欢。”他所说的好,不是江世钦那种对谁都是满面春风,毫无侵略性的好。
他说的好是不同外世同流,杀伐果断敢作敢当的好。虽在外人看来这样性格容易惹祸,做人应当懂些事故,圆滑些。傲骨梅无仰面花说的就是这个理,然而陈相与认为,活着就该洒脱,做自己想做的,坚持自己的道理,只要心中有正义管它东西南北风。
江西泽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我若避让他们一样不会罢休,反而更加觉得我好欺负。若不是父亲当年退让,你也不会死。”江临晚当年为了江家安危,在雁回峰围剿时没有同陈相与站在一起,选择了中立。但在陈相与死后,玄门百家一样没有放过江家。
“也不怪你父亲。”陈相与道:“是我让他中立的,我猖狂一世,有那样的结局,我认了。就算他当时帮我了,我们侥幸活下来了,难道你们江家以后要永远陪我对抗百家吗?”
“现在想想,我当时确实有很多事情做的太过,杀戮太多。”
江西泽道:“就好比秦岭风家灭门那次。”那一次是陈相与有史以来最为残忍的一次,也是百家围攻雁回峰的源头。
“那次我可没有后悔。”陈相与道:“若是重来我还杀他满门,尸骨不留。”
江西泽微微侧目。“那晚发生了什么?”
陈相与灭风家那晚他是在场的,可当时不为何睡着,醒来后只闻刺鼻腥臭。陈相与捂着他的眼睛连夜把他送回明月城。
那是陈相与最后一次带他出门。
陈相与显然不想提起,毫不用心搪塞:“没什么。”
第17章 叶千机
叶家乃是神医世家,讲究阴阳相和,五行相克,明明在一个仙府却有四季之景,东南西北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夏蝉冬雪在这一个庭院内可同时出现。
陈相与看着厅下牡丹,捻掉肩头的雪,心情好道:“能做到这样的,怕是只有叶家了。”
江西泽带他穿过圆形拱门,沿着鹅卵石铺好的小路走了会,一拐弯,陈相与就被眼前之景亮了眼睛。
风中有初秋的丝丝凉意,叶新秋穿了一件浅橘色的衣衫坐在树下,头顶的枫树红叶似火,叶子漱漱落了满地,他捻着一片枫叶,微微颔首,墨发随着冠带垂在身侧。好不美载。
陈相与啧啧道:“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叶新秋幼时落下的残疾,让他无法走路,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陈相与观赏感慨着,江西泽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叶新秋抬起头,他的眼睛很亮,有星辰碎在其中,让人一看便觉精明。“无垢来了。”他的语气亲和,搭配淡淡笑意,很容易就让人生出好感。玄门人都说叶新秋的性格同江世钦很像,待人都是温眉顺目的,从不曾有疾言厉色之时。看向身后陈相与时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江城前几日来信说过江世钦的情况,也提到了江西泽同一个会蛊术的先生一同出行,想来便是此人了。
陈相与也大体能懂,老老实实敛袖回礼。
江西泽“嗯”了一声,走上前去,淡淡道:“姐夫近来可好?”江西泽与他不同,一句关心的话,也能说的平淡无盐,没有一丝可亲颜色。
叶新秋笑了,知他性格,无需客套开门见山:“你今日在厅中的事我都听说了。”
江西泽轻轻点了点头。
叶新秋道:“我不是要教训你,只不过做事把握好度,莫要太过,”
江西泽淡淡应了声。至于往不往心里去,只有他自己知道。
叶新秋转了转轮椅往前近了些。“今日发生的事情,你同我细说。”
江西泽遂是一板一眼的将刚才经过叙述了一遍,讲到咄咄逼人的凤仙门主时,他也只是很客观的陈述了他的话,没有刻意添油加醋的记恨。
叶新秋认真听着,江西泽说完后他微微颔首,有一搭没一搭捻动着手中的那片枫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