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陈相与没有说话,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为什么不行?”江西泽站在那里,风轻轻吹动着他的衣袂。
小老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道:“他们可都是男人,这……成何体统。”
江西泽仿佛不明白这个问题,继续道:“那又如何?”
小老儿道:“都是男人如何传宗接代,繁衍宗族。古往今来,男婚女配才是正路,哪有两个男人……”小老儿心生疑惑,这剑尊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陈相与微微蹙眉看着他,不知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什么都不管,话都不愿多说几句。今天倒是开始管别人的家事了。
“救救他,求你们救救他!”蓝衣男子突然扑过来,对着江西泽跪下,他的脸上也有血痕,双目却亮的吓人,像是垂在悬崖边的人,即使是一根稻草,都会疯狂抓住。
“只要你们能够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哼!”小老儿甩手背过身去,刻薄道:“那你去死好了。”
“韶光……别求他们……”昏迷的男子悠悠转醒。见自己爱人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身上的骨头断了不止一根两根,稍微动一下撕心裂肺。
陈相与看不下去,过去扶了他一把。
“谢谢。”男子道谢,干涩的嘴唇扯了扯,看着陈相与虚弱道:“原来是你们……”
陈相与也认出他来了。
“你不就是……”那个要买江西泽玉佩的冤大头。
他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头,牵动身上数十处伤口。
他在陈相与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小老头身边,“扑通”跪了下去。
“爹,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可以拿去。但是……与韶光无关,请你放过他……”
“不。”那个名叫韶光的男子抓住他的胳膊。“我们说好的生死与共,你若赴死,我绝不独活。”他的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小老儿叹了口气。“霖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跟这个男人有牵扯,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爹。”公孙霖苦笑。“我何错之有,就因为我喜欢的人同旁人不一样,何为刚理伦常,又是谁规定的。”
小老儿一甩袖子背过手去。“冥顽不灵!”
公孙霖萎靡咳嗽起来,刚才那一顿打显然伤到肺腑了,他咳出一口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衣襟上。
林韶光赶紧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公孙霖摆了摆手,两手撑着地。“既然您一心想要我死,我从了你就是。”他将林韶光的手抓在掌心,目光决绝:“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手。”
林韶光含泪点了点头,他明白公孙霖要做什么,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生死相随。”
奄奄一息的公孙霖将他拉进怀里,几乎同时一把青色长剑自身后出现将二人贯穿。
江西泽反应最快却也只够上前一步,挥袖将贯穿二人的长剑震飞,喷溅一片血花。
终究还是晚了。
江西泽扶住倒下的公孙霖给他输送灵力,吊住他最后一口气,目光罕见的波动起来。
“为什么?为何要这样?”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公孙霖口里涌出,他握着江西泽给他输送灵力的手,艰难道:“帮我……最后……一个忙……将我们……葬,葬在……一起。”
灵力输送受到了阻碍,公孙霖已经死了,江西泽缓缓收了手,掌上沾了公孙霖的一大片血污。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失神:“为什么?”
陈相与察觉他今日有些不对劲,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唤道:“西子?”
江西泽转了头,他就那样迷茫的看着陈相与,目光中带着疑惑,还有……悲伤。
这一刻,陈相与仿佛看到了那个会嘟着小嘴委屈哭泣的孩子。
他看着公孙霖的尸体,拍了拍江西泽的肩膀安抚道:“求仁得仁,无需伤感。”世间悲苦之人多如牛毛,比公孙霖更悲惨之人他都见过,心中虽惋惜却不至于牵动心神悲伤。感叹江西泽还是经历的太少,太过年轻了。
第20章 当年
江西泽根据公孙霖的遗言将他跟林韶光的尸体带走合葬在了郊外一处地方。虽然带走尸体时小老头有些不情愿,但江西泽的心情也不好,随意的一个眼神事情便成。
“好了好了,西子……”从埋葬完那两人江西泽就一直沉默,已经足足一个时辰没有言语,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陈相与怎么逗都不行。
快走两步拦住他,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孩子,语重心长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他们的死又不是你的错,你别往自己身上揽,生死有命。”
江西泽道:“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死?”
陈相与挠了挠鬓角,叹了口气:“其实两个男人……这种事情很常见,只是很少人会拿出来放在台面上。他们两个着实让人钦佩,比起那些暗地里只会玩弄禁脔的人,他们是有真正的感情,但刚理伦常摆在那里,不过活着不能好好在一起,死了能够相守也是极好的,他们这是求仁得仁,你不必伤怀。”
江西泽看着他,而后又垂下眼,很小声的问了句:“那你呢?”
陈相与疑惑道:“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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