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与冷笑一声朝门外走去,秦暮涯没有拦他也没有避让,过道狭窄,错身过时陈相与撞侧他的肩膀出了门。
回到谷口太阳快落山了。两侧白日里的青山变的暗沉厚重,江西泽一身白衣,在山谷间尤为显眼。
好一个绝世独立的无垢剑尊。
陈相与平复了下心情,遇上秦暮涯真的是太倒霉了!但秦暮涯现在自身难保,百家怀疑,就算捅出他的身份大概也没人会信,只会想着是祸水东引罢了。
他背着手吊儿郎当朝江西泽走过去。“久等了。”
江西泽看着他,垂下眼,没有说话。
陈相与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不知来时的客栈打烊了没有,我们怕是又要去敲那老板的门了。”
江西泽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跟上。
“陈相与。”
陈相与脚步微顿,回头笑问:“怎么了?”
江西泽垂眸,轻轻抿了抿唇。
“能不能别再逃了。”
陈相与尴尬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江西泽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我求你。”
陈相与怔在原地。
江西泽虽从小娇生惯养,但骨子里却很有血性,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他示弱,当年他可是打断腿都不低头的人。
“西子。”陈相与无奈笑了笑,轻道:“你让我如何是好。”
自从看了《情蛊录》心中便似有千千结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江西泽是肯定不会让他出事的。自己的这条命,是那个孩子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就这样撒手人寰陈相与也不放心。至于交合……只要一想到这里,心头千种思绪便会涌出来,无法再继续思考。
昨天夜里他也想了许多,以前他一直疑惑,江西泽为何会吃他情蛊,若是为了活命,威胁他性命之事却是源于复生法阵。为何要让他复生?陈相与再想下去便觉得没什么可想的了,他从来就是一个聪明的人,心机城府都是上上乘,旁人想些什么图谋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江西泽这么一个堪称单纯的人做的事情,他用一根脚指头都能想明白。
江西泽道:“像以前一样,随性而为即可。”
陈相与苦笑。“我虽浪荡却也终非草木。你投我以木瓜,我却无琼琚可报。”
江西泽垂眸。“我不需要你回报。”
“我想保护你,仅此而已。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想做的事情,杀想杀的人,就算百家围剿,这次,我陪着你。”
陈相与苦笑。“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无法回应。我是不洁之人,而你,是要成为平清二君那样无垢的圣人。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江西泽看着他,他的眼神清冷而坚定。
“陈相与,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但离开你,不行。”
陈相与低头,自嘲笑了笑。“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入迷。西子,坚守本心正道,好好做你的明月剑尊,这是你爷爷,你爹娘还有我的心愿。”
“我不想。”
江西泽抬眸,目光浅淡,甚至失了生气。“明月剑尊是你们想要的,不是我。我只想做我自己,顺从七情六欲,爱所爱之人,你让我坚守本心,我从未迷失,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陈相与有些诧异,蹙眉道:“你不想成为圣人?”
江西泽一字一顿坚定道:“不想。”
“我就是我,不是下一个谁。”
“你……”陈相与无言以对,成为圣人,高居庙堂,受世人敬仰,这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情,江西泽竟说不想?
“你这孩子……”
江西泽上前,突然抓住陈相与的手,惊的他一个激灵。
江西泽把他手拉到头顶逼他直视自己。
江西泽比陈相与高一些,陈相微微仰头对上他清浅的双目,那双眼睛没有对焦,目光无神到几乎涣散。
他疑惑道:“你眼睛怎么了?”以前虽无神却不似这般毫无生机。
江西泽道:“你好好看着我。”
陈相与疑惑:“看什么?”
江西泽道:“如今的我同你一样是个男儿,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陈相与抽回手,奈何江西泽抓的紧抽不出来,侧头失笑。“不一样,我长你二十岁。”
“一样。”江西泽固执却又十分清晰悉数道:“我今年二十六岁有余,而你在世二十四年,细算下来我还长你两岁。”这笔账,他在心中算了千万次,此时搬出来朗朗上口。
“……”陈相与眉头抽动。“能这么算吗?”
“能。”
“好吧。”陈相与扶额,口不对心道:“那江哥哥,你能松开我吗?”
他这一声江哥哥着实出乎江西泽预料,向来结了一层冰霜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松了手。
陈相与笑道:“怎么?受之有愧?那叫声陈叔叔来听听。”
江西泽看着他得意忘形,面若陈霜,转身欲走,衣带被人扯住。
陈相与扯着他的衣带蹲在原地。:“我走不动了。”
江西泽看着他,微微蹙眉有些捉摸不透,随即将莫邪佩在腰间。背对着他缓缓蹲下。
陈相与趴在他的背上,手指不由屈了屈,既然有些事情逃不过那就面对吧,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眼下还是先把情蛊解决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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