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甩了甩脑袋,这才看清,他被吊着绑在一边的木头桩子上。
前面正围了群嘻嘻哈哈的衙役,那熟悉的咆哮声就是从人群中间传出来的。
这几个衙役,手中都拿着鞭子或是木叉,不时甩动,似乎是在驱赶他。
“你们要干什么?住手。”,陈二狗虚弱的说道。
他一出声,前方人群停了下来,陈二狗这才看清,小怪物被一根手臂粗细的铁链拴住脖子,他此刻正愤怒的想要反击,但那根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每扑上前就会被这些衙役的鞭子和木叉驱赶。
小怪物身上已经见了血,他受伤了,陈二狗心急如焚。
其中那个手臂有伤的衙役,似乎是他们的头儿,他走上来一把抓起陈二狗胸前的衣服,对着他的脸就啐了一口:“我呸,你算哪根葱?”
说罢他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新写的认罪书,拿着放到陈二狗眼前问道:“你认不认?”
“我认你奶奶!”,陈二狗挣扎着想要去够那张纸。
那衙役头头笑了笑:“我还就怕你这么快认了。”
他向一旁的几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几个衙役立即上前,将手中拿着的拶子套到陈二狗手指上。
这是想屈打成招?陈二狗咽了口唾沫,将眼睛死死闭了起来,到底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心中还是怕的。
那衙役头头冷笑一声:“将他眼皮给我扒开。”,一旁几个衙役立即上前。
那套在手指上的拶子越拉越紧,一股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陈二狗忍不住惨叫出声。
小怪物,在一旁焦躁的哀叫,他好几次都想向陈二狗跑过去,但脖劲处的铁链又将他拉倒。
“你认还是不认?”,那衙役头头又将认罪书放到陈二狗面前。
陈二狗从咬紧的牙关中蹦出两个字:“不!认!”
那衙役头头也火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硬气的到什么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又笑了:“听说小孩儿的皮肤很嫩,铁器穿破时会发出脆响,也不知是也不是,我那梅花钩,可是寂/寞了很久了。”
陈二狗心中发寒,就连他身旁的几名衙役听见这个名字也忍不住浑身发抖。
没过一会儿,其中一人手中捧了对铁器走了回来。
那衙役头头拿起来看了看,之所以叫它梅花钩,是因为这是铁钩上面雕刻了许多梅花的凹槽,铁钩后端连着一截长长的铁链,这个东西如果穿进肉里可想而知,那血会一直顺着梅花型的凹槽往下滴。
那衙役头头邪笑了下,将那钩子递给一旁的衙役道:“给我吊起来。”
少倾,这牢房内响起一声惨叫,和夹着焦躁的愤怒咆哮。
一个月后,离青山镇不远的一座荒郊外,一个穿着粗鄙衣裳的车夫,正赶着一辆板车。
前方有一个斜坡,斜坡下是一条长长的水洼,这个地方人迹罕至,一两个月恐怕都难见到一个人影。
那车夫停了下来,将板车上被席子卷着的东西抱了下来,对着下方水洼一推。
那东西就翻滚着掉了下去,席子散开间,一只布满伤痕的苍白手臂漏了出来。
车夫做完这一切,拍了拍双,驾着板车离开。
只是那车夫离开没一会儿,那只暴露在外的苍白手臂竟然动了动。
随即从席子里传来一阵深深的吸气声。
没过多久,从席子内缓慢的爬出了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娃。
他出现了短暂的休克,大概是那些人认为他死了,才把他扔到这里来的吧。
陈二狗双手有些无力,琵琶骨上两个黑黝黝的血洞,浑身上下全是淤青和伤痕。
他不甘心的向前艰难的爬行着,好几次他都想停下来休息,可他不能,没人知道他这一个月来都经历了什么,陈老爷子的那些教导,仿佛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一般。
他双眼迸发出一股阴戾的气息,这一个月来,他在折磨中不断祈祷,可是呢,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迹,如果真的有神,那怎么没来拯救他?
什么好人会有好报,都是假的,他阿爷惨死,而害死他的凶手依然逍遥的活在世上,既然天道不公,那他就自己来亲手了结好了,只有你比他们更狠,比他们更坏,你才能在这浊世中保全自身。
似是累了,陈二狗埋头在这片水洼中尽情喝了起来。
天色将暗,他艰难的爬到一处看起来还算干爽的草堆上,仰面看着夜空,眼神却仿佛透过这片静谧看着别的地方,过了许久他才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陈二狗就这么在荒林中呆了月余,渴了就喝水洼中的水,饿了,就抓点鸟蛇虫蛙之类的果腹。
好在他还会认点草药,又正是在长身体的年龄,养了一个月,他浑身上下的伤口也好的七七八八。
只不过从这荒林中走出来时,浑身衣服破破烂烂,走在街上竟也有人施舍给他钱币。
陈二狗也不拒绝,默默捡了铜板就走,只不过路过卖书的摊子,他将那几个铜板全部换成了书籍。
他太恨自己不识字,害死陈老爷子,他也要占一半的原因,怪就怪他既识人不清,又不识字,但凡他两样之中占了一样,也不至于害的陈老爷子一命呜呼。
将那几本书揣进怀中,陈二狗心中始终记挂着一个人,那就是小怪物,他记得最后一次见他,小怪物正被人像畜/生一样关在狭窄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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