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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蛋了。
    他的脸上有些发热,这都要怪沈菡池把脸凑得太近。这下他的龌龊心思大概是藏不住了,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云殊归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装出一幅平静的模样:“沈、沈公子,有何贵干?”
    一鼓作气这个道理快被兵书写烂了,被钱照阳点评是虎父无犬子的沈菡池当然熟记于心。他向云殊归挑起一边眉毛,扯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云兄,我想起来,你尚且未婚娶吧?小弟有个不错的亲事……”
    咚。
    在九霄云外自由翱翔的鸟从天空坠落,扎进大地,摔了个血肉模糊。云殊归的滚烫的心脏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下去。
    他露出个苦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沈公子,云某无意——”
    “先听我说完。”沈菡池相当霸道地又拍了一下砖墙,有些色厉内荏,“别打断我。”
    云殊归奇异地察觉到了他差到极限的心情,乖乖听话把嘴闭上了。沈菡池真是他的天生克星,手里拿把刀往他心里扎,他还甘之如饴地自己主动扒开胸膛上那层皮。
    沈菡池喘了口气,如连珠炮一样快速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将军府缺个夫人,你看怎么样!”
    “云某……嗯?”
    沈菡池说完这句话,立刻涨红了一张脸,但一对点漆星眸却眨也不眨,死死盯着云殊归看。他看起来像头暴怒的小狼,若是云殊归敢说出一个不字,说不定会被他直接暴起咬断脖子……
    云殊归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理解力这么差。想他八岁便七步成诗,十岁敢批大儒文章,十二岁会写治国论,到哪里都被人捧着称赞一句神童。此时此刻在无人的巷子里,却听不懂心上人一句不到二十字的话。
    他眨了眨眼睛。
    沈菡池的呼吸出热气扑到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上再次开始发热。云殊归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又好像喝了一坛烈酒,腿上有点发软,脑袋有点晕眩。
    沈菡池闭着眼睛不敢看云殊归的脸,良久没听到云殊归的答复,刚刚鼓起来的勇气被针扎了一下,全部泄了干净。他勉强挤出来个笑,把手缓缓收回来,打哈哈道:“我开玩笑的……”
    “我不信。”
    他听到云殊归一向沉稳的语气也有些颤抖,对方拉住了他抽离的手臂,紧紧攥着。
    ……?
    沈菡池颤巍巍睁开眼睛,
    青衫的无双公子,一双黑眸里翻涌着炽热的情绪,声音急切道:“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行吗?”
    这下换沈菡池听不懂云殊归的话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云殊归慢半拍的大脑开始运作,一瞬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如火烧红霞。
    寸天一那晚苍凉的背影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你比他幸福,怎么不愿意把幸福分给他一点呢?”
    ……我能给他幸福吗?
    他心悦我。
    我能给他幸福吗?
    他,他心悦我。
    他心悦我。
    我也心悦他。
    什么狗屁顾虑,什么狗屁的牺牲精神都被无双公子丢到了脑后。沈菡池喜欢他,他就必须应下来,他怎么舍得让沈菡池不开心?一分一秒的不开心都不行。死气沉沉的枯树依旧能抽芽,压抑着的恋心见了阳光便迎风长……云殊归忘了什么长远,他只知道当下眼前的人等着他的回答。易地而处,若是他向沈菡池告白而沈菡池拒绝,他又是什么滋味……他不向沈菡池诉说心意,看起来大公无私,实际上他也怕自己会受伤——
    他此刻终于明白,原来他孤家寡人,沈菡池也孑然一身。他们本应抱着取暖,却陌路而行。他不如沈菡池,但好在醒悟得不算太晚。
    云殊归第一次意识自己可能有当个结巴的潜质。他咬了两次舌头,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我……我,我也,不是、我愿意……”
    他又反应过来这个说法有些歧义,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是我愿意、当,当……我心悦你……!”
    将军夫人四个字被他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对于云殊归来说,暗恋了好久的人上来就是求亲,他臊得快要爆炸了,暂时说不出来什么……情话。
    讲道理无双公子这辈子就只喜欢过沈菡池,哪怕在谋算上步步为营,情场上仍旧一窍不通。沈菡池倒是装了多年的纨绔子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趁云殊归手足无措,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这一扑之下的力气有点大,云殊归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后退一步。沈菡池的手臂死死箍紧云殊归的腰肢,肩膀有些微颤。
    或许是当年看到温和待人的云殊归舌战群儒,骂得那群暗地对沈琼大放厥词的士子灰溜溜逃走;或许是在忠烈祠的游廊上他替自己撑过一次伞;或许是远远望见当年报国寺门香火缭绕中,他悲悯的神情——细数起来,只是一些小事,但是云殊归之于失去一切的沈菡池既是雪中炭,又是水中月。
    他不敢去凑近,他知道青衫少年画地为牢,把自己困死在华京城里,只为一人。
    那人既不是红衣牡丹花,也不应当是他沈菡池。但是不管这人是谁了,妈的,云殊归喜欢的是他!鬼知道云殊归为什么喜欢他,反正他喜欢他心悦他恋慕他亲口答应要做将军夫人!
    无双公子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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