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笙……”清容道:“我这几日,时常梦见她,她怎么这般霸道,抢了我的太子,还要来梦里折磨我。”
“郡主……您别想了,这深更半夜的,人家小两口指不定怎么腻歪呢。”
清容嘴唇抖了抖:“我该怎么办……咸商就在那里,他杀了我爹爹兄长,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翠秀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前两日出宫探亲,遇到在绣庄的表姐,说太子殿下在那儿定了件衣裳,好像是件男装。”
“城内绣庄为王公贵族定做衣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奇就奇在,隔日他又说不要了,而且行事很是隐秘,也没说给谁做的。”
“不是他自己?”
“太子殿下的衣裳都是皇后给安排的,何曾亲自去过那种地方?本来表姐以为他是为了太子妃,后来听说做的是男装,还很意外。”
清容豁然站了起来,脸色惊疑不定:“既然行事隐秘,你表姐是如何知道的?”
翠秀顿了顿:“表姐如今……孤儿寡母,与那东家的,有些私情,东家说漏了嘴,她也就是觉得奇怪,随口说给我听的。”
清容的眸子陡然亮起光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前段日子闹得不可开交……我怎么就没想到,他生的这般好看,对湛祯来说,有些事,根本就无所谓了。”
清明当日不得动土,皇陵扫墓要提前,咸笙提前跟哥哥打了招呼,浩浩荡荡的跟着皇家队伍去了皇陵。
这地方青山绿水,风水极佳,用湛祯的话说,就当是出来踏青了。
咸笙推开窗户,吸了一口雨日清新的空气,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湛祯让他当散心,自己却忙得很,军务都带来皇陵了,用皇后的话说,就是专门儿做给先人看的,德行。
咸笙趴在窗边,懒洋洋的听着鸟儿唧唧啾啾的声音,心情平静而安宁,直到有人打破了这份平静。
“太子殿下在么?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咸笙下意识睁眼,侧头看湛祯,后者已经从桌前抬头:“何事?”
“奴婢不知。”
湛祯跟咸笙对视,若有所思,道:“孤待会儿过去。”
婢女离开,咸笙松松散散,道:“可是清容找你?”
“有可能。”湛祯收拾了一下桌面,走过来搂住他,道:“你跟孤一起过去。”
“我才不去,免得扰了殿下的好兴致。”
“孤见她能有什么好兴致?”湛祯亲他,道:“估摸她想让孤陪她一起去看文侯,衣冠冢离这儿不远,往年都是如此,文侯一家为国捐躯,孤也不好冷待。”
咸笙很能理解:“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归可怜……却不惹人喜欢。”
“你不喜欢,自有旁人喜欢。”咸笙催促道:“快去吧。”
“你跟孤一起。”
“你这憨憨。”咸笙没好气:“我是梁人,我哥哥杀了她爹爹,你带我一起去拜祭,岂不显得对亡者不尊重?”
湛祯沉默了一会儿,说:“有点道理。”
“是很有道理。”咸笙推他脑袋:“别黏糊了,快去吧。”
湛祯一步三回头,行到门口,又问他:“你怎么不吃醋?”
“吃着呢。”咸笙往他那儿煽味儿:“闻闻,是不是特酸?”
湛祯耸动鼻子装模作样:“只有一丢丢。”
“酿着呢,等你回来就该发酵好了,肯定一级酸。”
湛祯给他哄得高兴,“得,那相公去了。”
“慢着点儿。”
目送他声音消失,咸笙收起表情。
看着大度,他心里其实不太舒服,不过齐文侯一家子都死在战场,一门烈士,独留一个孤女,他若霸着湛祯不许去,倒显得不通情理。
湛祯猜的果然没错,到了地方,清容已经提前准备了竹篮,就等着他了。
太后笑眯眯道:“陪她去一下,反正离得也不远,她一人哀家不放心。”
“孙儿遵命。”湛祯说:“不过以后还是别了,孤男寡女的,孙儿如今是有妇之夫倒是无妨,就怕坏了郡主的名声。”
所有人都知道清容喜欢湛祯,他这样说,太后顿时有些担心地看向清容,后者却微微一笑,“若殿下觉得不妥,不若纳我做了侧室,也可免了闲话。”
湛祯看向她,清容不躲不避,湛祯道:“你堂堂侯门郡主,上赶着做侧室,莫不是要存心辱你父亲名声。”
清容笑容收敛,捏了捏竹篮,太后忙道:“好了好了,时辰不早,快去吧。”
湛祯转身走在前面,清容安静的跟着,目光落在他修长而高大的身影上,忽然道:“他若不能传宗接代,你待如何?”
“你怎知他不能传宗接代?”湛祯语气冷漠,清容却笑了笑,“他身子弱成那样,一看就是个不能生养的,否则你们才成婚数月,皇后为何就迫不及待拉他拜神?”
“齐文侯一生严于律己,规矩森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将生养挂在嘴边,若是给他知道……”
“你别总拿父亲压我!”清容脸色难看:“湛祯,你明知我心仪于你,却句句往我心里扎刀子,你的君子之风呢?!”
湛祯没有理她。
他们继续向前走,清容吸了口气,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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