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刚刚亮,许立想了想,觉得还是早点洗漱比较好,免得待会儿拥挤。
六点十分时,他换回自己的衣裤,轻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迟迟无回应,果然里面空无一人,他松了一口气。昨天用过的牙刷靠在一只玻璃杯里,洗漱台上摆放着各种杂物,有洗面奶、刮胡刀,甚至还有发卡,金属丝末端嵌着一颗鲜亮的草莓,像真的一样,许立猜,这应该是杨嘉羽的。
他轻轻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动作缓慢地开始刷牙。
约莫过了半分钟,他含住一口水,从镜子里面看到了一个人。
只见杨嘉佑睡眼惺忪地闯进洗手间,半眯着眼,用手肘回抵住房门,关门声回荡在空气里,震得人背后发凉,接着,杨嘉佑旁若无人地站在马桶边,滴水声持续了一阵。
还没等许立洗漱完,杨嘉佑转过脸,吓得一哆嗦,连忙把裤子穿好,“你谁啊?大早上的想吓死人?!”
许立连忙背对着他,“我快洗漱完了,这就出去。”
杨嘉佑挠着头,这才记起家里多了一个人,他蹙眉道:“麻烦你快点儿。”
许立匆匆洗了把脸,下颚还在滴水,他想找毛巾擦脸,巡视了一圈,发现昨晚用的毛巾不知去向。
杨嘉佑已经开始刷牙了,许立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
右手刚拉开洗手间的门把手,许立猛地被眼前人吓了一跳,他看见杨嘉羽穿着毛绒兔子睡衣,怒气冲冲地扫了自己一眼,很快,她的视线停在哥哥杨嘉佑身上,“你一大早把我吵醒了!”
许立记起杨嘉羽的房间就在旁边,应该是刚才关门动静大了。
杨嘉佑头都没回,通过镜子看着妹妹,“那不能怪我,谁叫我的卧室里没有洗手间,我尿急,只能在公共洗手间。”他嘴边泛着牙膏沫子,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杨嘉羽憋着一口气,半晌才说:“就算是平常,你也这么吵,对着墙壁打乒乓球也就算了,每天早上刷牙跟刷鞋一样。”
看来他们俩这是积怨已久了,许立站在一旁进退两难。
杨嘉佑匆匆洗漱完,冷冷地看着杨嘉羽,“那行,我跟你换房间,我保证每天不吵你。”
“我凭什么跟你换!”杨嘉羽没好气地说,“你房间的墙上全是足球印子。”
杨嘉佑被激怒了,“你是不是觉得全家都得让着你?”说着,他朝杨嘉羽走过来,许立下意识地挡在她面前,“你,你干什么?”
杨嘉佑说:“这没你的事儿,你起开。”
杨嘉羽比许立矮一个头,气势丝毫没有退缩,“我说的都是实话,每天都要忍受你发出的声响,不管我说了多少遍,你从来都不改。”
“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杨嘉佑横了她一眼,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妈妈丢筷子的事,心里窝着火,对妹妹杨嘉羽的不满到达了极点,“你就是仗着妈妈偏心你,才这么欺负我。”
杨嘉佑伸手推开许立,不料许立站着没动,声音很轻:“有话好好儿说。”
杨嘉佑充耳不闻,他越想越委屈,眼圈都红了:“家里最好的房间是你的,好,你是女孩子,我让着你,不跟你一般计较。我打乒乓球的时候你在睡觉吗?现在连我刷个牙都要被你数落一顿,反正无论发生什么,错的总是我,你从来都是对的!”
许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杨嘉羽,本以为她会像昨天一样哭,但此时她固执地盯着杨嘉佑,脸上一点儿畏惧都没有,“谁叫你昨天说我这里有问题?”说完,她学杨嘉佑,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杨嘉佑还想说什么,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一大早吵什么吵?”
徐瑛穿着居家服,朝三个孩子走过来,发现儿子和女儿站在许立两侧,像两头角斗的牛一样,她大概猜到什么,无非是他们兄妹二人又在闹脾气。
徐瑛拍了拍杨嘉羽的肩膀,语气很轻:“嘉羽,回房间去。”
杨嘉羽深呼一口气,梗着脖子说:“我不回去,除非杨嘉佑跟我道歉。”
“你看看她——”杨嘉佑望着妈妈,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说:“还说我是哥哥,她对我从来都是大呼小叫,我为什么要当哥哥。”
徐瑛蹙眉:“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嗯?”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
见孩子们都不说话,徐瑛看着许立,声音很轻:“许立,你说说,他们俩怎么了?”
杨嘉佑看着许立,眼里闪过一阵恳切,仿佛在无声地请求他为自己辩白,毕竟他只是早起上了个厕所而已,并没有妹妹说得那么严重。
杨嘉羽也盯着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许立左右为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想激化矛盾,“是我早起声响太大了,把嘉羽吵醒了。”
杨嘉佑眼里闪过一阵失落。
“不是他,是哥哥。”杨嘉羽急切地说道。
杨嘉佑幽愤地看着妹妹,对此情此景失望到了极点,在这个家里,尤其是关键眼儿上,从来就没有人为自己说一句话,每次杨嘉羽都那么咄咄逼人,而妈妈从来对自己的委屈视而不见,她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爸爸虽然讲道理,但是平时工作比较忙,很少参与家里的细枝末节。
徐瑛大概明白了一些,无非是杨嘉佑早起吵醒了杨嘉羽,恰好许立也在洗手间,兄妹二人争执不下,许立只好揽下责任,想快速化解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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