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羽摇头,眼里闪着泪光,哽咽着说:“哥哥……很好。”
许立呼吸沉沉,半晌才说:“嘉羽,嘉佑很在乎你,你对他不要有误解。”
“我都知道。”杨嘉羽松开手,揉着眼睛说:“哥哥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对我很好。”
许立轻声劝:“哭多了对眼睛不好,你还得好好看五线谱呢。”
杨嘉羽点了点头,把眼泪忍住了,“嗯。”
热敷了十多分钟,许立说:“可以了。”
杨嘉羽把盆子端出去,听见许立说:“我来吧。”
“没事,”她站在门口,仿佛在窥探门外,“哥哥还把门关着,爸爸敲了好几次门,他都不开。”
许立脸上出现心酸的笑意,现在他们都快十八岁了,不比小时候,哄两下情绪就能得到缓解。杨嘉佑怄气,饭也不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正常不过了。
待杨嘉羽离开后,许立收拾了一下桌面,想到明天是周日,不用早起,他没打算早睡。
一直等到临近十二点 ,家里的灯都关了,四周静悄悄的,许立穿上拖鞋,朝杨嘉佑的房间走过去,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
里面没人应声,许立有点担心。
他又敲了敲,低声说:“嘉佑,是我。”
认出许立的嗓音,杨嘉佑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却哑着嗓子说:“我睡了。”
许立站着没动,又敲了敲门。
敲门声还在持续,看样子许立不肯走,杨嘉佑只好起身开门。
许立走了进来,发现房间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显得四周黑黢黢的。
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见不少细节,儿时张贴在墙上的卡通海报,不知何时变成了科比,床单换成了深蓝色,就连书柜上也摆放着不少文学类、地理类、军事类书籍。跟少时初见时很不一样。
杨嘉佑坐在地上,把窗帘拉开,望着幽暗的星空,“你找我干嘛?”他瞧了许立一眼,发现许立手里拿着不少东西。
许立学他坐在地上,把棉签浸湿,“手给我。”
杨嘉佑心里涌起一阵泪意,“不用,屁大点儿的伤,没事。”
许立轻轻笑了笑,没牵动脸上的伤,直接握住杨嘉佑的手腕,用棉签擦拭着那道伤口。
杨嘉佑倒吸一口冷气,听见许立说:“忍一忍,待会儿就不疼了。”
第22章 惺惺相惜
清理完伤口,许立找出创可贴,动作很轻,把那个伤口贴住了。
杨嘉佑心里好受了一些。
两个少年坐在地毯上,仰望着窗外的月亮,什么话也没说。
良久,许立把用过的棉签、创可贴的外包装扔进垃圾桶,听见杨嘉佑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你没来之前,我和妹妹几乎天天吵架,其实我不讨厌她,是妈妈太向着她了,无论我做什么,最先道歉、认错的人总是我。日积月累,我就习惯了忍让,习惯了被忽略,后来我发现踢球可以让我忘记烦恼,不用记起一肚子委屈,我就沉迷于体育活动。但是一回家看见妹妹,我又要想起那些事,所以我和嘉羽总是不和睦。”
“后来你来了,我终于能喘口气,妈妈注意到我也需要关心,不仅仅是一个坚强的哥哥。你家里的事情我知道,初中的时候,我看着你,觉得自己和你是一样的,我虽然有爸爸妈妈,但一直被忽略,我优秀,是理所当然;我淘气,就要受重罚。”杨嘉佑深呼一口气,“我很累,我不想做哥哥,我只想做自己,但是每一个人都在给我贴标签。”
许立说:“嘉佑,你和我不一样,你的爸爸妈妈还在,而我,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杨嘉佑的眼泪淌了下来,委屈到了极点:“但是你看看今天,我有妈妈和没有妈妈,又有什么区别。这是妹妹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我的想法没有人倾听,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相信。她只会觉得我惹了事,打了同学,从来都不会关心我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还有杨叔叔理解你吗?”
杨嘉佑说:“我爸很忙,有很多事要处理,至少童年时,大部分时间我和嘉羽都在面对妈妈。”
许立轻声说:“其实父母没有那么完美,我没转学时,同桌是女生,她不像你和嘉羽,是独生女,对小时候的事记忆犹新。她经常说,妈妈以前给她洗脸很痛,扎头发扯着头皮,她很羡慕别人有温柔的妈妈。有时候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我们对父母的期望值太高,也许这样听起来很悲观,但事实的确如此。”
本来以为许立会老生常谈,没想到他却说出这番话,杨嘉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鼻音:“许立,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这么说,会让你更伤心吧。”许立连可以抱怨的家人都没有。
许立摇了摇头,“嘉佑,你今天跟叔叔阿姨说的那番话,我很感动,真的。”
杨嘉佑别过脸,觉得难为情,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杨嘉佑问:“你父母是怎样的人?”
许立语气平静:“他们是很好的人,虽然陪伴我的时间不长。”
杨嘉佑怕他想起伤心事,没敢继续往下问。
许立接着说:“可能你觉得徐阿姨袒护嘉羽,但以前嘉羽不吃青豆的事情你也知道,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快乐,学钢琴也是。由于理解力弱于其他人,她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能到达别人的起跑线。明明都是同学,别人越跑越远,而自己使尽全身力气也追赶不上,那种滋味很难受。”
--